老天我恨你 BY 帝君

第1章

“楊軍──!電話!”

一個高個子男人聽到後放下扛著的水泥,兩手在褲子上隨便擦了擦,走進了臨時搭建起來的工棚。

對叫他的小王道了聲謝,對方笑著擺了下手,他接起了電話,裏面傳來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慢死了!怎麼這麼半天才接啊!”接著又不耐煩地說,“這個月沒錢了,你給我再寄點來。”

“前幾天不是才給你寄了六百嗎?怎麼又不夠了?”楊軍猶豫地說。

“那點錢怎麼夠用?少廢話,你到底給不給?”男人的聲音變得凶狠起來。

“我……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楊軍沒辦法只有答應了下來,正想要問問他過得怎麼樣,學校的生活好不好,沒等他開口,對方就已經挂機了。

電話裏只有嘟嘟的茫音……

楊軍放下了電話,旁邊的小黃看著他一笑,拍了拍他肩。

“又是你弟找你要錢啊?呵,誰要有你這哥倒真夠可以的啊,換成我像我哥要錢不一巴掌被拍飛出去才怪呢!”

楊軍摸摸頭,“他是我弟,我不照顧他誰照顧他?”

“算了吧,我看是你心太好了,現在還有誰在乎這個?”

楊軍搖搖頭走了出去,他的活還沒幹完呢。

工作時一直在想怎麼湊出錢來,前段時間剛發了工資,刨開自己的生活費他剩下的都給他弟寄去了,到下次發工資還要三個星期呢,楊明是等不了這麼久的。

向人借錢?這個年頭誰會借別人錢啊,再說在工地上工作的人誰家裏沒有幾個人等著飯吃,工資就那麼點他也不好意思向別人牙縫裏掏錢來。

狠狠心,他把剩下的生活費拿了出來,再把手上帶的那塊不知道有多少年的破表拿下來准備賣掉。

能湊多少就多少吧……

生活費雖然沒了,但好歹工地上包吃住,本來想冬天來了准備買件厚衣的,不過沒有也不是熬不過去,他身子壯,冷一點沒啥。

這樣東湊西湊的,得了兩百來塊錢,楊軍當天就給寄了過去。

回家的路上他縮了縮身子,拉緊了衣領,這個秋天還真有點冷,昨天看天氣預報說有冷空氣南下,看來回去要在裏面多加一件衣服了。

楊軍低著腦袋走著,腦子裏胡思亂想。

突然前方突然竄出一個男人,他一時不備來不及轉向被撞了個正著!

“啊──!”

“呀──!”

兩人同時驚呼,被撞倒在地上的楊軍頭暈暈地擡起來,那個撞上他的男子下場一樣,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男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樣子,樣貌普通,是那種扔進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種,他現在神情慌張,面色蒼白,似乎遇到了什麼讓他恐懼的事情。

楊軍站了起來,看地上的那人像是撞懵了沒反應,於是順手把他也拉起來。

“你沒事吧?”男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關心地問道,男人的樣子鎮定了一些。

“沒,謝謝……我沒事。”他說,“倒是我撞了你,這一下撞得不輕吧?真是對不起啊!”

楊軍笑笑說:“沒事,我身子壯,這還不算什麼!”

男人也笑了笑,但隨後臉上又浮起一抹憂色。

“怎麼了?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啊……也沒什麼,只是工作上遇到了些事……”男人聽到他關心的問話猶豫了一下答道:“是這樣的,我家裏出了些事要我趕快回去,但我這邊的工作又走不開……”

男人好像非常苦惱,楊軍抓抓腦袋心想自己好像幫不了什麼忙,突然男人看他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他驚喜地跳起來,拉住他急切地說:“啊!可以請你幫我個忙嗎?”

楊軍一愣,“我能幫你什麼忙啊?”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幫我上幾天班啊?我實在是找不到人了,這個工作實在很好,我不想失去它,但家裏的確要我回去!能不能拜托你幫我上兩天班?”

楊軍有些傻了眼,他有些為難地說:“但我自己也有工作,恐怕沒有時間替你上了,更何況……我們又不認識……你難道沒有其他朋友嗎?”

男人苦笑道:“我朋友不多,正好這幾天他們都有事,你看這樣好不好……幫我代班的幾天我給你十倍的錢作為補償,並且不管你工作幾天我這一個月的工資和獎金都給你,而且我大概三天就回來了,你不會有損失的,我一看你就是好人,不然也不會拜托你了……”

十倍的補償……

一個月的工資和獎金……

這個月的生活費沒了,但他還想存點錢買東西──

下個月是弟弟的生日,以前每年爸媽都給他過的……

楊軍咽了咽口水,看這個男人誠懇的樣子──

其實工地請幾天假也不是不行……

“你給的錢太多了,要不了這麼多的,你的工資我不要了,我替你班就是……但是你老板那邊答應嗎?”

男人立刻眉開眼笑地,“當然沒問題,我先把錢給你,先收拾一下東西搬過去。”

“啊?”楊軍疑惑地看著他。

“哦,老板要求所有工作的人必須住在規定的房間,你這幾天就先住在我哪兒吧。”

“哦……”


楊軍想想答應了下來。男人眯著眼笑了,嘴裏忙說謝謝,楊軍臉紅著搖頭,卻沒看見在他轉身的時候男人瞬間改變的表情。

第2章

楊軍回去收拾了幾件替換的衣服和洗漱用具就跟男人走了,男人叫了輛出租車,對司機說了個地兒,司機大哥點點頭,油門一踩到底。

過了大半個小時,車子停了下來。

楊軍下了車,在門口呆立了好一陣,還是男人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肩他才驚醒了過來。

“大哥,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他還以為只有電視上才會有這樣的房子……

男人付了車資,走到了複古模樣的大門前快速輸入了一串密碼,大門在密碼輸入後緩緩打開了。

“是啊,我在這裏負責花園的清潔工作,不是什麼複雜的工作,你幹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男人回過頭對他說。

楊軍聽了他的話也沒什麼反應,全副心思都在這豪華的大宅上了。

仿歐式建築的別墅前面是座漂亮的噴水池,池中有座男子半裸的雕塑,在水珠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這讓楊軍想起小時候看過的童話中王子的城堡……

男人幫他提了行李,帶他走進去。

男人說這裏傭人住的地方和主屋是分開的,他先帶他到自己住的屋裏去。

傭人房離主屋有些遠,到了房間,男人拿出鑰匙開了門,屋裏和一般單身男人住的沒兩樣,用另一種方式說就是髒亂差!但房間的格局很不錯,房子向陽,有單獨的廚房和洗漱間,這對一直住在工地和一群民工擠在一起簡直天壤之別!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好久沒收拾了!”

楊軍也笑笑說沒關系,男人手忙腳亂地找杯子盛水給他喝,但屋裏亂得實在不象樣,最後男人苦笑著找出一個喝完的可樂瓶來。

男人把可樂瓶拿到廚房裏去用水涮了涮,“不好意思,先將就一點吧。”

把盛了純淨水的瓶子遞給了他,男人坐在了屋裏勉強還可以坐人的沙發上。

 

楊軍雖然不渴,但還是喝了兩口,趁他喝水的時候,男人拿出手機走到廚房。

他依稀聽到男人在電話裏跟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恩……我生病了……請兩天……他是我表弟……好的……”

沒有多久男人便出來了,笑嘻嘻地對他說:“都交代好了,我已經向老張請假了。哦,老張是管家,我私下都這樣叫他。”

“明天他會來告訴你該做些什麼,不用擔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男人又拿出一個信封,“這是這幾天給你的補償,房間裏的東西你可以順便用沒關系,你能答應我的請求真是太感謝你了!”

楊軍忙用雙手接了過來,連聲說:“不,不用……說來我還應該感謝你的,這些錢我一個月都賺不到。”

男人眼神閃爍一下,許久沒跳的良心忽然動了動,覺得有點可憐這個老實的男人。

但要沒有他先頂著自己的下場將會很淒涼,抱著要死死道友,不要死貧道的想法,男人很快將冒出來的一點點良心壓了回去。

男人用溫良無害的笑容對他說:“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你問老張就行了,他會照顧你的。”

男人進屋拿了點東西也不讓他送就匆忙地走了,楊軍看了看淩亂地坐不下人的房間,卷起袖子開始了大掃除。

雖然自己在這兒待不了幾天,但至少也要收拾得能住人不是。

再說那人給自己這麼多遠遠超過了他勞動價值的錢,給他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對了,那人叫啥來著?

就在楊軍苦想男人名字的時候,男人在豪宅的大門外看著裏面笑了──

那是一個帶著得意的笑容。

他就不信這樣那個怪物還找得到他,只是可惜了這份工作,畢竟薪資高又清閑,像這樣的好工作到哪裏去找啊?要不是自己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也不至於到今天要逃跑的地步啊……

男人遺憾地歎了口氣,一手摸出了手機取出裏面的SIM卡,再一手把它掰成了兩半。

吹了個口哨,揚手將手上的東西扔掉。

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裏一臉輕松寫意地離開了這裏。

第3章

楊軍花了番功夫把房間收拾好,一般來說男人對做家務都不是很擅長,但楊軍卻是個例外,小時候被父母送到鄉下與祖父母住,祖父母雖說對他不錯,但畢竟年紀大了,手腳不太利索,像整理房間和洗衣服之類的事情都是楊軍自己做。

晚上在浴室好好洗了個澡,躺在幹淨的床上,蓋著下午才拿出去曬過的香軟的被子。

楊軍突然發現像這樣躺在自己的床上,沒有吵人的鼾聲,沒有空氣中男人們身上散發的惡臭,沒有隨時可能壓在身上的男人的手或腳──

這樣的生活他離開了多久?

楊軍睜眼看著天花板,他被父母接回城過了一年,父母就因為車禍雙雙去世了,這下家境還算富裕的楊家馬上破落了,他父母身前做生意似乎就賠了不少錢,死後的遺產都拿來抵了債,為了還在供馬上就要中考的弟弟讀書還有負擔他們的生活,楊軍把學退了,毅然外出打工,但他學曆不高,好在身高體壯的還能賺些體力錢,每當發了錢留足了自己吃飯的錢,剩下的都給這個弟弟寄了去。

他知道弟弟跟他不同,他在農村長大,來到城裏來也不過一年的時間,對物質的要求不高。

而弟弟從小就跟著爸媽,那時侯家裏做生意也有幾個錢了,弟弟生得好看,爸媽把他當個寶似的寵著,他要什麼從來不會被拒絕。

而父母突然的離世,家境的改變對他肯定是個巨大的打擊。

這個世上只有他們兩個親人了……所以弟弟的要求他總是盡量滿足,在外面連個燒餅他也舍不得買,有時連一起工作的民工也笑他。

楊軍從來不覺得自己委屈,他覺得自己是大哥,是弟弟唯一能依賴的對象。

自己腦子笨,就算給自己上大學的機會自己未必也考得上,但弟弟天生腦子就聰明,模樣長得也好,走出去沒人相信他們是兄弟。

楊明如願上了重點大學,楊軍也打了四年的工,原本就高大的身材被鍛煉地更結實了,皮膚被曬成蜜色,手上起了厚厚的一層的老繭,但是性格還是沒有變,一樣的好欺負,老實憨厚得絕了種!

全身清爽地躺在幹淨的床上對他來說幾乎就成了奢望,他現在非常的感謝那個連名字都來不及問的男人,雖然只能在這裏待幾天,他也很滿足了……

楊軍把被子拉到脖子上,聞著上面的香香的洗衣粉的味道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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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楊軍就醒了,一看牆上挂著的鍾,早上六點。

習慣早起的他很快換了衣服,想著要去工作的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聯系男人說的“老張”,把床鋪整理好了的他只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

大約七點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他急忙跑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由於逆著光,他沒有看清他的樣子。

“是王小兵的表弟嗎?”男人問道。

“恩……”楊軍下意識地點點頭,但隨即聽清了他的問話,剛想要否認,但男人後面的話讓他沒有說出口。

“那好,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就走,楊軍連件外套也來不及穿地跟著他。

楊軍走在他身後,前面男人的背影修長,走路的姿勢很漂亮,楊軍也說不出哪裏好看,但就是覺得走的姿勢和一般人不一樣,看起來教養很好。

聽聲音年紀不老,雖然沒看清臉,但應該也不會差,這樣的人叫他“老張”?

楊軍覺得他實在叫不出來。

埋著頭走了一段,他才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與這房子的外表一樣,就連他們現在走的小路周邊的景色也很迷人,高大的樹木環繞四周,修剪得宜的灌木,盛開的美麗花朵是楊軍不認識的種類。

“到了,就是這裏。”

男人突然停了下來,前面是一片美麗的玫瑰花叢。

在他看呆了的時候,男人嚴肅地對他說:“你負責照顧這片玫瑰,以前做過類似的事嗎?”

楊軍點點頭,因為祖父喜歡花草,在自家的小院裏種了很多,楊軍耳濡目染下也學會了很多。

男人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這裏工作時間不是很固定,但是一定要把自己分內的事做好。”

男人又講了幾點需要注意的地方,楊軍很用心地都記下了。

“就這樣,有什麼事找我,我負責這座房子裏所有的事務。”

男人點了頭就要離開,楊軍忙叫住了他。

“請等等,我可以問你叫什麼名字嗎?”

男人站住轉身,楊軍看清了他的臉,很斯文白淨,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冷漠。

“我叫杜飛宇,你可以叫我‘杜管家’。”

“好的,杜管家,這兩天麻煩你了 !”

楊軍露出了有些傻氣的笑容,杜飛宇看了心中微動。

這個男人的眼睛有著少有的幹淨……

而在此時的豪華的大宅中,布置得異常奢侈華麗的一層的大廳裏,坐了兩個男人。

雖然依照房子主人惡劣的嗜好將屋裏布置得無比的舒適毫奢,像不用錢一樣隨處可見的珍貴的野獸皮毛鋪滿了整個房間的地面。

超大號尺寸的柔軟皮質沙發上堆砌著可以淹死人的大堆抱枕,在這個力求舒服享受的屋內空氣中彌漫著毋庸質疑的緊張氣氛。

“我沒有興趣當配種的種馬!你不覺得這個任務更適合你這樣的變態嗎?”

一個慵懶中帶著奇異性感味道的男聲這樣對沙發上坐姿優雅的男人說道。

第4章

說話的男人有一張會讓人誤以為是天使般美麗精致的臉,稍長的頭發是不常見的銀白色,漂亮的褐色眸子在細碎的留海下有著不容忽視的強烈光芒。

從他外表來看應該有著良好的修養,即使坐在軟得可以讓人陷進去的沙發也保持著完美的坐姿風範。

但現在從那張唇形優美的嘴裏出來的話語句句是刺骨的辛辣,而被他嘲諷的裴月辰不在意地一笑,用膩得發麻的聲音說:“小凜凜不要這麼說嘛,這可不是什麼任務哦,而是我們必須履行的‘責任’。”

“想要像我一樣不受人約束自由的享樂,這可是必須的一步哦,至少要堵住那群老頭子的嘴嘛!”

裴月辰向他拋了個媚眼,“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介意免費教你的……”

對美的事物,他一向不缺乏耐心……

姚衣凜瞥了一眼他,“就你?去變個性再減二十斤,脫光了躺在床上讓我上我就考慮一下!”

對於床伴,姚衣凜的要求一向很高,已經達到了變態的程度!

從對方的頭發到腳趾,從體重到身高,每一個部分都要求完美無缺,他對女人的鑒定都可以寫成經典名著了。

 

是的,姚衣凜要求他的床伴性別一定要是女的。與同族人男女性別不拘的癖好不同,他很堅持這一點。

男人硬邦邦的身體怎麼能與女人香軟的嬌軀相比呢?

“很可惜,你的實驗對象是男人。”

裴月辰眯起眼,很愉悅地笑了,他幾乎可以想像姚衣凜的表情。

“你說什麼?!”

果然,他臉色馬上變得鐵青,眼中射出恨不得噬人的光芒。

“不要這樣看著我,這是曆來的傳統,女人的身體太嬌弱,無法承受胎兒需要的營養。因為我們並不需要女性的子宮來進行受精,所以男人的身體反而是最好的容器。”

姚衣凜惡狠狠地瞪著他,罵道:“該死!”

那群天天有事沒事都在想怎麼算計別人的混帳老頭!

“好好准備吧,人選已經定了,你放心,絕對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美人。”裴月辰站了起來,“你最好期待這一次就成功,不然你就等著再上一次男人!”

裴月辰笑的很是得意,果然還是看著他吃蹩的樣子最有趣了!

姚衣凜看著他冷哼一聲,“你就笑吧,那個偷窺的小蟲子你抓到了嗎?”

裴月辰樣子很有信心,“放心,他就在我掌握中,這種蟲子的壽命不會很長。”

“是嗎?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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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姚衣凜的心情很不好,幾乎把所有傭人都罵了個遍。但是這依舊改變不了他今晚要進行的他最厭惡的事。

沒錯,就是和他最厭惡的男人上床!

男人!在他的理念中除了自己一向是又髒又臭長體毛過長進化不完全的動物。要他跟男人做愛還不如給他一刀來得痛快!

但即使他再不情願,他還是不得不這樣做。而這一點恰好是他最痛恨的地方!

喝了整整三瓶的酒,他還是懊惱的發現自己連一絲醉意都沒有。原本想借酒精催眠自己的計劃不得不宣告破產。

晚餐時不顧他難看的臉色,裴月辰不斷地給他夾菜,而讓他食不下咽的是面前滿滿一桌的都是生蠔,鹿鞭一類“壯陽”的菜。裴月辰還笑著跟他說:“多吃點啊,今晚你可要出大力啊!”

媽的!說得他跟種馬似的!做那麼多菜是怕他不行嗎?

開玩笑!他少爺上床時什麼時候需要外力幫助了?

呃……但那前提是女人。對男人……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硬不硬得起來。

拖拖拉拉吃完了飯,他像是要奔赴刑場一樣,還不得不擺出輕松的樣子來應付裴月辰興味盎然的眼神。

 

站在了房間門口,知道男人就在裏面,他暗暗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不就是上個男人嗎?大不了就把他當一胸平了點毛多了點大腿粗了點腿間還多了點東西的女人不就行了嘛!

他握了握拳頭,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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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軍工作了一天,以前照顧植物的經驗很快幫助他熟悉了自己的工作,他很喜歡自己這份臨時工作,可以照顧自己一直很喜歡的花草,這份工作也很輕松。這樣的工作自己為什麼找不到呢?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中餐和晚餐他都吃得很滿足,這裏的傭人用餐都采取自助的形式在專門的餐廳裏吃。

很久沒吃過這麼美味可口的食物的楊軍在吃下第一口的時候差點沒把舌頭吞下去!要知道工地上的夥食是很差的,味道差不用說,連衛生也不能保障,常常有工人吃了不幹淨的食物被送進醫院!而通常對這種現象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誰也不想為這丟了工作。

在臨睡的前一刻,他模糊地想著要自己能一直在這裏工作該有多好……

第二天,早上起來吃了美味的早餐,與昨天認識的幾個人打了招呼,楊軍來到了玫瑰園開始工作。

輕松地做完了一天的活兒,玫瑰嬌豔的樣子讓他很有成就感。用水管隨便沖了個頭,這時太陽已經要落山了,周圍也暗了下來。

正要離開的楊軍突然看見一個人影晃過,他看著覺得這背影有些眼熟。

好像是……

他意識中忽然閃過一人,但他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啊……

疑惑的楊軍潛意識下跟了上去,那人走得很快,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但他走的方向是……

楊軍加快了步伐!

來到了主屋附近,以他的距離可以清楚地看到房子的外部。

他跟的那人,翻進了二樓的一間屋子。

楊軍猶豫了一下,隱隱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尋常,本來想掉頭回去,但又一想如果那人是小偷,豈不是壞了?

聽說有的小偷入室盜竊被人撞破時常常會持刀傷人……

躊躇了半天,他決定跟上去看一下,要是不對馬上就下來。

房子的周圍種了很多樹,就在二樓的那扇窗戶外就有一棵,想來那人就是攀著那樹上去的。

楊軍目測了一下高度,對他來說很輕松就可以上去。

就是這樣一個決定,楊軍不知道這將會給他後面的人生帶來怎樣的改變……

在翻進去後,屋裏沒開燈顯得有些昏暗,但仍可以看見屋裏並無一人。

房間的陳設很簡單,但是布置得很有品位,中間一張寬大的床上鋪著黑色的絲質床單,木制的地板顯然經過良好的保養。

房間裏的東西很少,但每一件都是他不可能買的起的。

楊軍站在房間裏考慮著是開門去尋找那人還是直接退回去,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門開了──

“就這麼迫不及待等著我來嗎?”

一個略微沙啞的男聲含著一絲嘲諷地說道。

楊軍嚇了一跳,直覺地向男人看去。

男人有著他此生從未見過的美麗的臉,現在這個美得不似人類的男人不悅地皺起了眉,嘟囔著說道:“怎麼是這麼難看的貨色?”

眼前的男人長了一張說不上好看的臉,不大的眼,不挺的鼻梁,微厚的嘴唇,看起來就很粗糙的皮膚,以男性的角度看只有一米八的身高和濃黑的劍眉稍有些可取之處,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可以讓他誤認是女人,更是與姚衣凜美人的標准差了十萬八千裏!

“靠!這讓老子怎麼硬起來!”

他用與自己外表完全不配的粗魯話語罵道,而被他的外表迷住的楊軍正張著嘴呆呆地看著他,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看著他那副呆楞的樣子,姚衣凜更是厭惡。

“賤貨!看夠了沒有?”

楊軍被這一聲罵醒了,茫然地看著他。

他在說什麼?

“還看!想拿到錢的話就快點來服侍老子,我的錢可不是好賺的!”

不要以為他不知道,他不就是為了錢嗎?為他們族人生子的都是自願的,不管成不成功都會給一大筆可以讓一般人十輩子都揮霍不完的錢。

這種為了錢出賣身體給男人懷孕的男人是他最不齒的!

他厭惡地看著還一頭霧水的男人,煩躁地拉了拉衣領,他忽然發現一陣燥熱從下身傳來。

姚衣凜一愣,對著這樣的男人他竟然還有反應?

對這不正常的燥熱,他忽然想起先前喝的酒──

該死!一定是他在酒裏下了藥!

眼前浮起裴月辰狐狸般的笑容,他在心裏狠狠地咒罵!

不過轉念一想不這樣估計今晚很難過得了,姚衣凜心中怒意正盛,沒有其他宣泄的出口,一股怒火竟全部傾注到了楊軍身上。

“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想要我操你就自己趴到床上去!”

這個人好粗魯……

楊軍微皺了眉,他以為長得這麼漂亮的人性格也應該很好的。而且他說的話好怪,他要他做什麼?

他隱約覺得事情有些古怪,那人好像誤會了什麼。

他的口氣好像是把他當作了女人……

他是喝醉了嗎?姚衣凜身上傳來的淡淡酒味讓他這樣認為。

“我不是……”

楊軍想解釋他在這裏的原因,卻被他幹脆地打斷。

“不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讓我上嗎!”

藥效漸漸上來了,姚衣凜覺得全身都像在火燒。

他媽的!這藥也太厲害了點吧!

眼前的男人嘴唇一動一動地還在說著什麼,他完全沒耐性聽他說什麼話。

他現在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發泄!

第5章

“怎麼還是不動?難道還想要我來幫你嗎?”他扯出一抹殘酷的微笑,“要我親自來也可以,待會兒你可不要哭出來!”

說完他一把將他推倒在了床上,跟著上了床,要去扯男人的褲子。

楊軍被他突然的動作驚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就倒在了床上,接著那個美麗的男人壓了上來要脫他的褲子。

他漲紅了臉,在這種情況下他再怎麼遲鈍也知道了男人要對他做什麼。

“不要……我不是女人……”

姚衣凜一邊壓制著他的反抗扯下他的褲子,一邊嗤笑著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女人,哪個女人長你這樣的還不早就跳樓了!”

楊軍一個勁地掙紮扭動,但沒想到這個外表斯文的男人力氣這麼大,常年從事體力勞動的他在他面前就像小孩子。本來就受了藥性刺激的姚衣凜被他扭得欲火中燒,下腹一陣痙攣。

不耐煩地給了那個男人兩巴掌,看他被打得懵了,姚衣凜趁機會那他翻了過來,解下腰間的皮帶把他兩手捆了起來按到頭頂。

“不要!放開我……求你……”

男人的叫聲已經帶哭音,從來沒想到身為男人的自己會遭到來自同性的侵犯!

“叫什麼叫,待會兒有的是時間讓你叫個夠!老子能上你不知是你哪輩子燒高香得來的福氣!”

楊軍的褲子已經被全部扒了下來,圓潤挺俏的臀部暴露在他的面前,他嘖了嘖舌,看不出來這臭男人的屁股長得倒是挺好,體毛也不多,兩條腿滑溜溜的,要不看前面的話還是做的下去的。

姚衣凜的下身早已硬得不行了,他扳開他的兩腿,逼迫他擺成跪在床上,屁股高高翹起的姿勢。

拉開了褲子的拉練,腰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挺,他就把自己的寶貝送了進去。

“啊──!”

楊軍立刻慘叫了出來,下身傳來撕裂的劇痛,同時姚衣凜也又痛又爽的叫了出來。

完全沒有經過潤滑的小穴馬上隨著男人的進入流出了大量的鮮血,隨著男根的抽送流了出來,淌滿了股間。

楊軍覺得自己被撕成兩半了,兩腿痛得發抖,渾身冒著虛汗,連話都說不出來。

姚衣凜也覺得很痛,但男人的緊窒洞穴帶給他從來沒有過的快感,在鮮血的潤滑下他克制不住地抽插起來!

感覺真他媽的爽!

他盡情蹂躪著身下的軀體,不顧男人幾乎要昏厥的狀態猛烈地攻擊!

男人痛得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有在痛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哼哼兩聲。聽到與女人完全不同的呻吟讓他更是興奮,其結果就是讓楊軍更加的難過。

在最後一記重重的插入後,楊軍感到身上的人身子一陣緊繃,接著一股暖流射入了他的體內。

他的射精時間極長,滾燙的熱液讓楊軍難受地扭動著身體。

姚衣凜舒服地爬在他身上,感覺全身舒爽,好久沒做的這麼盡興了。

“啊!糟了……”

本來表情滿足的他臉上顯出驚訝之色。

“我竟然忘了……”

姚衣凜樣子有些懊惱,重重地掐了一把他的屁股泄恨。

手感好好……

“剛才上你的時候居然忘了做,真是個淫蕩的騷貨!果然最適合侍侯男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藥效好像還沒有退,又有些立起來了。

看樣子今晚還可以玩個幾回了,姚衣凜邪笑著想。

“不過你放心,今天我會喂飽你的,我會讓這個肚子裏留下我的種……”

此時的楊軍意識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以為酷刑已經結束的他試圖合攏雙腳,但立刻被用力拉開,火燙的凶器又一次闖了進來。

剛受傷的小穴被迫撐開,無力地承受男人的侵犯!

在反複的抽插中意識又將要遠離的時候體內的火熱突然停了下來,他下意識地夾緊了小穴,身上的男人低沈地笑了:“放心,會給你的。”

男人停在他的體內一動不動,楊軍模糊地覺得有些奇怪,但後面發生的事是他一輩子都不願再想起的!

漸漸的,他感到體內的男根產生了一些異樣的變化,起初以為是錯覺的他,在甬道內壁被什麼尖銳細長的東西碰觸到後驚恐地想要掙紮,但馬上姚衣凜就制止了他的行動,死死地壓住他!

“不要!那是什麼……”

那細長的物體緩緩地沿著內壁而上,好像在探測著什麼。

楊軍感到異常的恐慌,他絕望地看著他。

姚衣凜安撫地對他說:“不要怕,那是我的東西……乖,很快就結束了。”

“不……不要……”

姚衣凜嘴上安慰著他,但體內的異物仍堅定地在他的內壁上遊移著。

普通人身上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東西……

楊軍看著上方的男人,淡色的眸子像極他小時候玩的玻璃彈子,冰冷得像爬行類動物的眼神……

他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人類!

不是人類不是人類不是人類不是人類不是人類不是人類不是人類──

無法承受心裏鋪天蓋地湧上的恐懼,他驚恐地尖叫了起來!

被突然的尖叫擾得心煩的姚衣凜隨手打了他幾巴掌,被打的疼痛讓楊軍恢複了一絲清醒,但隨後身體內部傳來的刺痛讓他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去!

他的內壁被那細長尖銳的東西刺穿了,而且它還在不斷地往裏面深入!

最後他承受不了過大的壓力而昏了過去,後面中途醒過來幾次那令他無比恐慌的異物已經不在了,而男人還在他身上不斷的沖刺頂撞,不把他當人樣的操弄。

最後他的意識陷入了混沌,在黑暗到來的前一刻他寧願永遠也不要醒來……

 

第6章

翌日,即使身體不舒服,還是在生理鍾的作用下醒了。

睜開酸澀的眼睛,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雪白的輕紗在微風的吹拂下揚起,窗外傳來了小鳥略微吵耳的叫聲。

對一般人來說,這是個美好的早晨,如果是以前的楊軍一定會到外面好好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有一個好心情。

但現在全身傳來的劇烈痛楚,他能克制住自己不發出聲音已經是極限了。

楊軍的喉嚨火辣辣地痛,這是昨天留下的後遺症,昨晚他不知道自己哀求了那個惡魔多少次,到後面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無力地呻吟。

而這點不適對於他身上其他部分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遍布全身的吻痕咬痕和手指的掐痕一直從脖子延伸到大腿深處。雙腿間更是痛得無力並攏,讓他只能維持著尷尬的姿勢趴在床上。

輕輕的一動,都像有把刀在裏面捅!

床上已是一片狼籍,黏濕的體液沾在床單和被子上散發著令他作嘔的味道,而這讓他聞到就想吐的液體現在還在他的小穴裏,從被玩弄了一夜而微啟的小口裏汩汩地流出。

那已經被楊軍看成是惡魔的男人昨天發泄完就走了,他很慶幸這一點,如果醒來還要看見那對自己作出非人行為的男人的話,他也太過悲慘了一些。

手上捆著的皮帶在男人變換各種姿勢折磨他的時候就已被拿下了。即使在他顏色較深的手腕上也可以清晰地看見捆綁的痕跡,有的地方甚至破皮流血了,那是昨晚他拼命掙紮的時候留下的。

強忍著痛,他試圖下床穿上衣服。

當顫巍巍的兩腿接觸到地面時,他承受不住地兩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還好房間裏鋪了地毯,跌在地上並不痛。

楊軍咬咬牙,逼回眼中的淚水,既然用腳不行,他還有手,就算爬他也要離開這裏!

跪在地上,他用手一步步挪到了散落在各處的衣物附近。好不容易穿上了衣服,褲子的扣子被扯掉了,好在還不影響他穿褲子。

拉上了拉練,他看了看窗子,想要從窗子那兒翻出去,可能還沒到地面他就摔下去了。

 

別無選擇,他只能走正門。

出來的過程異常的順利,一路上他竟沒遇到一個人。楊軍松了口氣,認為是自己的好運氣的他並不知道傭人沒有裴月辰的允許是允許隨便出入的,而在早上六點,這座宅子裏住的兩人都好夢正甜,睡得死死的。

對怎麼拖著這樣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間的過程沒有什麼記憶,楊軍再次睜眼時自己躺在客廳的地板上,門大大敞著,看來自己是一回到這裏就受不了昏了過去。

從地上爬了起來, 楊軍覺得身上有些發熱,好像在發燒。身上粘粘的很想洗澡,就算是身上不髒,他也想把身上的痕跡洗去,男人留下的味道讓他想吐!

到了浴室,他打開了噴頭,冰冷的水流打在他赤裸的身上,然後混雜著血水流下。

故意不開熱水的他自虐般拼命沖刷自己的身體,身上每一處地方都在告訴他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

不被當作人似的糟蹋,那人侮辱他的言語現在還在他腦中回響 ……

“我不是女人……”

“我不賤……”

“我沒有拿你錢……”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爺爺我好怕……”

爺爺說男子漢是不能哭的,但他現在好難過……

好害怕……

誰來救救他……

男人坐在地上緊緊縮成一團,嗚咽地哭著。

一天沒有上班,杜管家曾打過電話,在聽到他說生病時也沒說他什麼,只是問過他吃藥沒和要不要人送飯到他房間,楊軍心中微微一暖。

這個世上還是有人關心他的……

即使是出於禮貌……

不想讓人看到他悲慘的樣子,他委婉地拒絕了,說自己隨便煮點東西就行。但實際上他連下床的力氣都沒了,本來就在發燒的他在淋過冷水後情況好像更加嚴重了。

吃了在櫃子裏找到的感冒藥,他一個人蜷縮在被子裏,楊軍冷得牙齒打顫。記得以前生病的時候奶奶會煮上一大碗薑湯,喝下去熱氣直往上冒,渾身都熱烘烘的。爺爺也會守在他身邊講故事給他聽直到他睡著,而這樣的情景現在只能在夢裏夢到了。

生病的時候會感到格外的寂寞,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大概是他命賤,老天爺知道他病不起,盡管當夜燒得迷迷糊糊第二天燒還是退了,又開始工作的他與先前不同的是,他不想在這裏工作了,不論再給多少錢,他也無法忘記自己遭受的侮辱。

做滿了一個星期,王小兵還是沒有回來,在工地請的假也過了。楊軍心急地想要辭職,杜管家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答應了。

“啊……那個,請問這會不會對那位王先生造成什麼影響啊?”

楊軍有些擔心自己走了王小兵會失去這份工作,看得出來他很在乎這份工作的。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聯系他讓他盡快來上班,如果事情真的非常緊急的話也可以多寬延一些時間。”

“哦,那就好。”

楊軍放了心,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這漂亮但沒給他留下美好記憶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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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衣凜享用著面前美味的午餐,對面坐著的是一個多星期未見的配裴月辰。

姚衣凜用餐的姿勢很優雅,動作流暢優美得可以去拍電影。

“看來你心情不錯,正好我安排好了你的試驗對象,就定在今天如何?這次絕對不會出現上一次的錯誤了。”

裴月辰端起盛了葡萄酒的高腳杯抿了一口,對面的男人疑惑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上一次的試驗我不是做了嗎?結果也沒這麼快出來吧。”

裴月辰皺著眉,“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第一個試驗對象被一個小臭蟲偷走了,你說的試驗對象又是誰呢?”

姚衣凜徹底呆住了──

“那天他不就在房間裏等著我嗎?老子還操了他整整一個晚上呢!怎麼會弄錯!”

“那天在你上樓後那只小蟲子帶著試驗品試圖出去,不巧被我看到了,覺得有意思所以跟他玩了一下。”

裴月辰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挑了挑眉。

姚衣凜啞口無言。

“我很好奇的是那天與你共度良宵的究竟是誰呢?”

第7章

回到了工地,走進了簡陋搭建起來的民工休息睡覺的房間。剛一開門就可以聞到一股男人特有的臭味,工地上工作的大多是民工,一天工作的汗流浹背,回到房間沒有誰想到要去洗個澡。

這一是習慣問題,他們不象城裏人這樣愛幹淨;二是也沒那條件洗,工地上不用說,誰拿你當人看啊!而最便宜的浴室洗一次也要兩塊錢,有那倆錢還不如吃飯時加兩個雞蛋呢!他還好,隔天還會拿著皮管用自來水沖個涼,其他人身上長跳蚤的也常見。

楊軍以前習慣了,倒不覺得什麼,但在那裏住了兩天回來就再怎麼也聞不慣那股味了。

微皺了眉走向自己睡的那鋪,把散發著異味的棉被拆了,把芯子拿到外面去曬,床單和被套泡在盆裏洗。

他不在的時候估計被不止一個人用了。

收拾好後躺在床上,感覺是與睡了兩天的那張完全不同的冷硬。

跟工頭說好明天才上工的他時間很多,躺下了半天都還沒有睡意。但平常就沒有什麼娛樂的他就算給他一天的時間去玩,他也想不出什麼。

本質上就是淳樸老實的他到現在也沒能適應城市裏燈紅酒綠的生活,即使是在爺爺奶奶去世後他來到城裏,在他們家還富裕的時候,也沒覺得城市的生活比鄉下好在哪裏。

對他而言,城市就代表熙熙攘攘的人群、快速的生活節奏、繁華的高樓大廈和汙濁的空氣。

相對於這些,鄉村裏樹木花草的香氣和悠然的日常生活他覺得更適合他一些。當他說起這些時,楊明總是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父母也總說他不爭氣,不是個享福的命。他笑笑,說可能吧。

而他現在也沒改變想法,想著弟弟畢業了他也就可以安心地回到鄉下,鄉下的老宅雖然破落了點,但好歹也可以住人,老家在的那個村常有外省的商人來收花,他靠著養花也能解決自己的溫飽了。

其實他的幸福很簡單,很輕易就能實現。

他有個小小的心願……

就是在自己的家裏溫柔地守候他的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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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了一個月,楊軍感到自己的身體明顯變差了。以前他個頭高,力氣大,能拿別人拿不起的東西。現在他時常感到身體發虛,胃口也不好,強迫自己多吃點就想吐。

飯不吃飽當然幹活也沒精神,有次差點從腳手架上掉下來,出了一身的冷汗。工頭看他這樣也就沒再讓他上高的地方了。

這天中午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楊軍下決心要把飯吃完,這樣下去遲早要被開除。但他一看到碗裏黏糊糊的紅燒茄子和明顯沒炒熟的四季豆時一陣惡心就湧上喉嚨,胃口馬上全消!

歎了口氣,把筷子放在了一邊。旁邊的人看取笑著說:“喲,怎麼又吃不下了?就跟個女人似的!來,哥哥們幫你解決!”

說著搶過了他手上的飯。

工地上飯是定量的,只是想待會兒再吃的楊軍無法地看著他啊,也不好意思拿回來。

算了……反正自己也吃不下。

一旁的黃大嚴看見了走了過來,大聲說道:“你這小子缺不缺德呢!別人的飯都搶啊,這讓小楊下午怎麼做活兒啊!”

搶他飯的那人委屈地說:“哪兒啊?我不是看他這幾天單都沒吃完,浪費了可惜嘛!”

“再怎麼樣也不能把人飯搶了吧,你小子肚子餓再買一盒不就得了,以後少拿別人的東西!”

黃大言語氣嚴肅,他是這工地上年紀最大的,經驗很豐富,人又公正,大夥都很聽他話。

“這飯不是貴嗎……”他委屈地嘟噥著。

黃大嚴聽了雙眉一豎,像要發火,楊軍忙說:“不用了,我的確這幾天胃口不好,給我我也吃不下。”

黃大嚴臉色稍緩,“這兩天看你搬水泥倆腿都在哆嗦,要是有病還是上醫院看看,不要在乎那兩錢。在外面,沒人心疼你,只有自己心疼自己知道嗎?”

楊軍笑笑說知道,心裏有些感動。

午休過後,到了上工的時候,靠在陰涼壩子裏休息的工人陸續工作去,楊軍也跟著眾人站了起來。

剛起身,他便一陣眼暈,險些站不住。

 扶住旁邊的支架,休息了好久這個情況才好轉過來。

不是沒有想過請假,但自己身體一向健康,連感冒都很少得過,為了生病這個原因請假實在覺得有些說不出口!而且請一天假這一天的工錢就沒了,他想了好久還是決定硬撐過去!

堅持到下午,楊軍的臉上已是一片蒼白。在抗起一包水泥的時候,一頭栽了下去。

他聽見了周圍的驚呼聲。

第8章

再一次睜開眼,眼前是雪白的一片。

“你醒了?”

一個有著大眼睛的小姑娘穿著白色護士服甜甜地對他笑,楊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

他慌忙坐起身來,手背上一痛。

“唉!你不要動啊,還在輸液呢!”

小護士連忙制止他,楊軍看看手上的針頭,問她:“我是什麼病?”

“你是疲勞過度外加有些營養不良,體溫也高了些。給你打了些葡萄糖,具體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要多等等。”

“那我看病的錢……”

他有些擔心自己拿不出看病的錢,有一次感冒到藥房開了點藥,就花了他好幾十塊,之後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病,他都不會吃藥。現在還要輸液,這下不知道要花他多少錢。

這天的工沒上完,工錢肯定也沒了。他在醫院,看來下午那頓飯也泡湯了,晚餐還要自己掏錢買……

他腦子裏胡亂地想著。

“錢送你來的人先墊付了,他們聽到你沒什麼大問題就先走了。”

“墊了多少錢?”

“總共是二百零五。”

是他兩個月的生活費……

這錢還是會從工資裏扣吧……

看到一瓶點滴快要打完,楊軍扯下了手背的針頭。

小護士看得目瞪口呆,手指著他:“你,你……”

他已經下床,正在穿鞋,不解地望向她,眼神透著疑問。

“你怎麼自己就把針扯下來了!”

“呃……?”

他歪著頭,“我不可以取嗎?”

小護士沒好氣地說:“針口要消毒的知不知道?還要先按一下防止流血,這是常識好不好!”

楊軍呵呵一笑:“沒事,平常手上劃破了口子我也這樣,沒你們小姑娘嬌氣。”

“你……”小護士好笑有好氣,“算了……”

“你的身體近幾日不適合工作,最好在家靜養幾天,還有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光打葡萄糖是不行的。”

他點頭應是,但根本沒往心裏去。

不工作他吃啥?今天的昏倒只是個意外,以後他會把飯都吃完的。

楊軍穿好了鞋,向大門口走去,小護士叫住他:“檢查報告還沒出來呢!你怎麼就走了 ?”

他感謝地朝她點點頭,不顧後面小護士的勸阻推開門走了。

而楊軍前腳剛走,後腳醫生就來了,手裏拿了份化驗分析單。

“咦?那人呢?”

看到空了的床,小護士歎口氣,“沒見過那麼怪的人,檢查結果也不看就走了。”

接著看著他手裏的單子,“結果怎麼樣?”

醫生皺起眉,樣子有些古怪。

“你說人怪,這化驗的結果更怪,你看這血液裏……”

就在這時從門外走進了幾個黑衣的男人,身材高大,表情冷酷。在房間裏一站,立刻顯得整個病房狹窄無比。

被這陣勢嚇到的醫生和小護士立刻噤聲。

其中一個黑衣男人走到他們面前,“不好意思,可以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嗎?”

可憐的醫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向他要手上的化驗單。

雖然被這群像極黑社會的男人嚇到,但還殘留了一點職業道德的醫生僵硬地搖搖頭,“對不起……患者的資料我們要保密……”

直接無視了他的話, 黑衣男人禮貌地說了句對不起從他手上把單子拿了過來。

醫生呆呆地看著他們,身邊的小護士躲在他身後。

兩人都很明智地保持了沈默。

如來時一樣,黑衣男人看了眼手上的單子小心地把它收好,對其他人打了個手勢,所有人很有默契地轉身離開了。安靜得連腳步聲也沒有,顯然是受過良好的訓練的。

他們走時還不忘關上門,帶頭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最後說了一句話:“關於這份化驗單,你們院長之後也會提醒你們,今天的發生事最好從記憶中抹去。如果你們不希望自己或是你們的家人出什麼事的話……”

兩個人面面相視,同時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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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軍從醫院走出來時還在考慮晚飯是什麼,渾然不知危險已經來到身邊。

從未想過走在大街上會被人綁架的楊軍在被強硬塞進車子裏時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綁架他的人顯得很有經驗,手法幹淨利落,他甚至還來不及叫一聲。

坐在車上時他心裏一直坦坷不安,綁架他的是三個高大的男人,身體強壯而且面無表情,統一穿著黑色西裝。他們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可怕,反而顯得很有禮貌。

“楊先生,很抱歉我們不得不用這種方式請你來,但我們的主人想要見你。”做在他對面的男人說道:“我們的目的地不會很遠,請先休息一下。請你不要試圖做任何反抗,因為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能力將你完全制服!”

男人的用詞讓他呆了一下,後來才反應到他說的“楊先生”是指的他。

以前從來沒有人會這樣稱呼他的,在外面,大部分的人都用微帶著鄙視的眼神看著他。

因為他是個民工……

而男人說話雖然很禮貌,但是態度卻非常強硬,這裏沒有他說不的份!

楊軍苦笑了一下,他毫不懷疑男人說的話。光看這輛加長型的黑色轎車就知道對方是自己不可能比得上的有錢人了,綁架他也沒有好處可得。胡亂反抗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糟而已。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他們說的“主人”為什麼要見他?

他不記得自己有遇到過能擁有這種有錢人啊?

不……如果說最近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他的臉色漸漸發白。

有種不詳的預感籠上心頭……

第9章

大概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他們停在了一棟白色的洋房前。

沒有楊軍之前工作的地方那樣奢華,這座房子給人的感覺很優雅舒適。

“楊先生,請下車吧。”

黑衣男人先下去將門開了,請他下車。

楊軍局促不安地下了車,才發現原來還有一輛相同的車子跟在後面,那輛車上下來幾個裝束和這些人一樣的男人。他們走到他身周,徹底堵住了他逃跑的道路。

帶頭的男人說道:“請跟我來。”

楊軍無奈,只能跟上去。

進了房子,黑衣男人把他帶進了地下室。楊軍覺得奇怪,但又不敢問,默默地跟在後面,心髒像雷擊般跳得很快。

下到了地下室,他才知道這座房子與它的外表不同,常人家的地下室一般都是用來堆放雜物之類的,所以空間不是很大。而他看到的這個地下室占的空間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這裏擺滿了各式的醫療器具,種類繁多齊全得簡直可以算是一個小型診所!

楊軍開始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空氣裏還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想起報紙上刊登過有個犯罪團夥販賣人體器官的消息。楊軍立刻覺得頭皮發麻,他們該不會是要……

他沒錢,有的就只是這個還算健康的身體。要是自己的內髒器官被人取掉一部分的話,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工作。

這樣弟弟的學費也交不起了……

“楊先生,在主人見你之前,我們的人將會對你的身體做一次檢查,請你配合一下。”

“……檢查什麼?”

男人對他微笑一下,“只是一項普通的檢查,請你放心。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幫助你。”

楊軍的臉白了一下,猶豫了半晌,喏喏地說:“我要怎麼做?”

“我們的醫護人員的專業素質是很高的,你只要按我們說的做就行了,不會有多大痛苦。”

不會有多大痛苦……

楊軍聽了更堅定了他們是販賣人體器官的組織的想法。

接著男人拍了拍手,來了幾個穿著白袍醫生模樣的人,還有兩個護士。

楊軍被指示脫掉衣服,躺到床上去。

他漲紅了臉,磨蹭了好半天,脫下了上衣和長褲,僅著一條四角內褲爬到了床上。

然後那些人在他身上左弄右弄,又抽血又是測心跳體溫的,還拿很多他沒看過的儀器在他身上測來測去。

後面還在他肚子上塗了很多泡泡,拿一個東西在上面掃來掃去的。

之後那些人就圍成一圈在討論著什麼,樣子看起來好像很興奮一樣。

大概是他的內髒器官很適合移植,所以很高興吧……

楊軍僵硬地躺在床上,想到待會兒就要從他身上取下一部分東西,他有點想吐的感覺。

他們討論了很久才停止,其中一個醫生走到一直站在一旁的黑衣男人說了什麼,他們便走出去了。

楊軍看得一愣,他們不給他做手術了嗎?

“楊先生,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什麼?”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楊軍閉上了嘴,但隨即小心地問道:“我可不可以問一下……”

“請說。”

“……請問你們是想要我身上哪一部分?”他的聲音有些微弱,“要是可以的話,能拿對我平時幹活沒有影響的器官嗎?”

“啊?”

男人有些愕然,在理解了他說的話後後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表情一下柔和了很多。

“啊!不好意思,你好像誤會了我們,我們不是販賣人體器官的組織。”

楊軍的臉瞬間漲紅了, “啊,對不起……”

“不用,是我的工作失職了。你穿上衣服後就可以上去見我們的主人了,需要我幫忙嗎?”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剛好一些的臉聽了他的話又紅了起來,黑衣男人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暗暗歎氣。

這麼單純的人,希望不要被主人折磨的太厲害……

 

另一間房裏,一個男人對著超大的液晶屏幕大笑!

“啊哈哈哈哈……”男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完全無視身邊人黑得像鍋底的臉。

“哈哈……哎呀,我真沒想到你怎麼找到這樣的寶貝的?”

聽到屏幕上楊軍對著黑衣人說的那番話,裴月辰肚子又開始痛起來。

“我說過了那只是個意外!”

“意外?什麼時候對美人最為挑剔的姚大少爺對那種男人也下得了手了?”

“誰叫你給我喝那麼烈的藥!那種時候不拿他來瀉火難道叫我DIY啊!”姚衣凜氣憤地叫道:“再說我怎麼知道他不是試驗對象!那醜男人又不說,自己風騷地來勾引我!”

他說著要是楊軍在一定會氣得臉紅的話。

裴月辰勾起細長的眼睛,“不管怎樣,他成功地懷上了你的孩子。雖然他不是我們的人,但讓他答應我們的要求應該不難。”

不過就是多花點錢。

就算他不要錢,也總有其他想要的東西──

名譽,地位,美色,權利……

只要他想得到的,他們都可以給。

就算這些都不行,他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只要掌握了他的弱點,你讓他做什麼都行……

 

第10章

楊軍被請到客廳坐下。

坐在長條的沙發上,他覺得很不自在。

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白天的那一套,舊得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衣褲上還沾有沙土的痕跡,那是下午昏倒時留下的。

沙發的顏色是純白,與房間的設計風格很協調。但上面坐著他,就像美麗的娟畫上踐上了一滴墨汁一樣不協調。

他不安地坐在上面,為了不弄髒沙發,他盡量把身體靠前坐,減少接觸到沙發的機會。

這樣看起來就顯得他的坐姿很奇怪。

在知道綁架自己的不是販賣人體器官組織後,他微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綁來這裏。

在客廳等了很久,也沒有人來。現在是晚上八點,楊軍的肚子已經有些餓了,就在身邊的小桌上放了些小點心,都是他沒有見過的精致。不敢伸手去拿,男人就這樣僵直地坐在那裏。

他不知道自己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被人看在眼裏。

在他眼睛第十次望向牆上的挂鍾時,有人來了。

楊軍馬上挺直了背看向來人。

但隨後他睜大了兩眼,不敢置信出現在面前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對他就意味著恐懼的對象……

“看到我這麼高興嗎?你眼睛都睜圓了。”

姚衣凜包含著譏笑的磁性聲音他聽後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 

明明在溫度適宜的房間裏他卻感到四肢發冷,鼻頭上還有冷汗滲出。

姚衣凜隨意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在他後面跟來的裴月辰坐在了另一側。

與臉上表情臭臭的姚衣凜不同,他笑得溫文爾雅,如春風拂面。

“還是讓我來問吧,你好,是楊軍先生吧?”

楊軍點了點頭。

“你好,我是裴月辰,就是前段時間你代人上班的那棟房子的主人。”

楊軍驚愕地看著他,裴月辰笑了,“是的,你在那幾天沒見過我吧?”

沒有等他回答,他又說道:“在我不在的時間裏出了一些小問題,這導致有些事情超出了我的預計。”

裴月辰把視線投向了一邊的姚衣凜,後者不悅地哼了一聲。

“那天你和小凜發生關系了是吧?”

楊軍的臉色馬上由白變紅,再由紅轉青。

牙齒把下唇咬的死緊,一絲血色也無。

“當天你們的交合雖說是個誤會,但是帶來的效果好像不錯。”他繼續說道:“經過檢查,我們已經確定了這一點。”

看著毫無反應的楊軍,裴月辰相信他下面的話會驚得他跳起來。

“楊先生,你懷孕了。”

一瞬間楊軍有些呆滯,茫然地擡起頭,似乎不明白他說了什麼。

裴月辰又再重複了一遍:“你沒聽錯,我是說你懷孕了。”

楊軍嘴唇微張,表情有些可笑的滑稽。半晌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我……我是男人……”

裴月辰呵呵一笑:“我們都知道這一點。”

楊軍的樣子像是在做夢,實際上他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呆笨的男人舉起手腕在上面咬了一口,痛楚讓他叫了出來。

姚衣凜當場笑了出來,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男人?

裴月辰笑眯眯地看著他:“楊先生,你沒在做夢,我們也是。”

“不……不會……怎麼可能……”

楊軍神情有些混亂。

裴月辰在心裏歎氣,可憐的男人,他可能要被逼瘋了。

楊軍此時的思緒很亂,他想到了今天身體的異常。其實在幾天前,他就感到身體不適了。

是什麼時候感到難受的……

好像就是那天之後──

楊軍的眼前有些暈眩,他又想起那個惡夢般的一夜。

那個在他體內的怪異的東西──

那個不是人類的男人!

“不!怎麼可能!你們肯定搞錯了!我不是女人!”

他大叫起來,站起來想要跑。

但眼前一花,腹部一陣劇痛。像被重物恨恨擊中一樣,剛站起來的他馬上倒回了沙發。

先前還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姚衣凜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到了他的面前,用冰冷輕蔑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你的肚子裏已經有了我的種,在你把他生下之前都只能留在我的身邊!”

抱著肚子蜷在沙發上的楊軍眼裏滿是憎惡和恐懼。

“小凜,冷靜點。楊先生只是一時無法接受而已,我想他回去好好想一天就會明白了。”

“什麼?你要我放他回去?”

姚衣凜斜眼瞪著他,裴月辰微笑著在他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說完他臉色好了些,對沙發裏的楊軍說道:“今天就先放過你,我要你自己求著要來我這裏。”

裴月辰遞給了他一張名片,“要是你想通了,就打這個電話找我們。”

楊軍狐疑地看著他們,收下了名片。

之後裴月辰叫人把他送了回去。

關上門後,姚衣凜懶洋洋地問他:“你這個戲弄人的嗜好怎麼還是改不了?”

“遊戲不就是要慢慢玩才有意思嗎?用暴力逼迫他不如讓他自己心甘情願地回來。”

他的笑容還是一樣溫柔,但臉上的笑卻從未進入過眼裏……

第11章

楊軍在工地前被放下。

看著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他才舒了口氣。

回到了房裏,屋裏人都睡下了,震耳的鼾聲此起彼伏。

聽到這聲音,他卻覺得原先緊繃的情緒和緩了很多,剛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場荒誕的夢。

男人怎麼可能懷孕呢……

一定是他們騙他的……一定是……

楊軍這樣自己說道,躺在了自己床上。

睡一覺就好,明天起來……什麼事都會跟往常一樣。

楊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楊軍如往常一樣順便吃了些東西准備上工。

剛走到工地,卻被人叫住了。叫住他的人是包工地的包工頭,叫榮興,平日裏為人苛刻吝嗇,私底下他們都叫他榮扒皮。

“小楊啊,過來我給你說點事。”

楊軍不明所以地過去了,榮興拍拍他肩頭。

“小楊啊,我知道你在這兒待了很久了,做事也勤快,人又老實。”

聽到這話,楊軍已經知道後面他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了。

“但是……你要知道,最近世道不好,上頭的工錢還拖著沒給,我這裏也是心急如焚啊。這不,剛接到通知,說要削減經費。不得已……只好裁員了。”

榮興看了看他臉色,“這個……你能理解吧?”

楊軍沒說話,榮興從褲兜裏掏出了個信封,“喏,這是這個月的工錢,雖然你還沒做滿這個月……”

他看著沒接,“不可以留下我嗎?”

榮興看他一眼,歎了口氣。

楊軍接過了信封,轉身向住的屋子走去。

他耳邊響起昨天男人對他說的話──

“我要你求著回來這裏……”

收拾好了為數不多的東西,其他人都到工地上去了,屋裏沒有一個人。

楊軍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沒有一個人送他。

不知道該到哪裏去,但是總要把自己今天住哪兒的事解決了,楊軍想起父母還有一處地方的房產沒有賣掉。想了一會兒,他決定先到那裏去,工作的事以後再解決。

到了印象中的地方,楊軍拿出放了好久沒用的鑰匙,剛想開門,卻聽見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年輕的女人,驚訝地看著他。在看清了他身上的穿著後,眼中露出一絲不屑。

這是楊軍常常從別人眼裏看到的東西。

女人警惕地縮回了門後,伸出頭來問他:“你幹什麼?怎麼站在我家門口?”

楊軍奇怪了,“你家?這是我家的房子啊……”

女人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著他,“說胡話呢?一年前我老公就買下來了!”

一年前……

那是弟弟考上大學的時候。

“請問……這是誰賣給你的?”

女人說了個人名。

楊軍懵了,腦子裏嗡嗡作響。

這座房子是楊軍爸媽到城裏來時買的第一間房子,那因為地理位子好,今年來房價漲了不少。而在別處的房子都被賣掉,唯獨它沒有被動的原因一是房子的所有人寫的是楊母的母親,債主不能拿它來抵債;二是它是唯一能夠拿來紀念父母的東西,楊軍舍不得把它賣掉。所以寧願自己辛苦點,多打點工也不願賣它來賺錢。

無處可去的楊軍找了公用電話,電話撥通了,裏面傳來對方的聲音。

“喂?誰啊?”

“……喂,我是哥哥。”

“哦,哥啊?有什麼事?”

楊明的聲音明顯不是很在意,應該說只要不是說給他寄了生活費,他對他說的話都很無視。

“小明……問你件事。”楊軍猶豫著,“你……是不是把以前的老房子給賣了?”

電話裏靜了下來,好半天才聽到他說:“是啊,是我賣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債主追著我要,說要打斷我的腿,我能不給嗎!”

對方的聲音提高了,嚷嚷地對他喊道。

“我不是說你賣掉它不對,只是……為什麼你都不給我說一聲?”

“給你說?給你說你懂嗎!”

楊軍聽到電話裏還有其他人的聲音,好像是女孩子,在軟軟地撒嬌。

“以後沒什麼事不要老給我打電話!老在關鍵時候煩我!氣死人!沒事我挂了!”

楊軍還來不及說,對方就挂了電話。

他茫然地拿著聽筒,好半天才放下。

走在路上,他隨便在一小攤上吃了點東西,就在街上無目的地亂晃。

注意牆上貼的招工廣告,但沒有適合他的。

人家要求的條件他都達不上,現在順便什麼工作都要求要高中以上學曆,像他這樣的,別人都把他當文盲看。

晚上了,他買了個面包,提著行李跑到了不要錢的公園。找了個沒人的長椅坐下。

啃著冷掉的面包,他找出了件稍微厚點的衣服穿上。

現在天氣還不算太冷,還可以在這裏窩幾個晚上。

明天一早去用人市場去看看,找一個能抱食宿的工作,工資少點也沒啥。

很快,他的生活又會回到以前。

之前的一切只是個惡夢。

只是個惡夢……

第12章

在公園裏睡了一夜的楊軍醒來後用公園廁所的水洗了個臉,換了身幹淨點的衣服,就跑到用人市場上去了。

在裏面繞了幾圈,也沒人肯用他。按說楊軍的要求不高,看著身體也壯,做個體力活應該不成問題,但怪就怪在就是沒人要他。

咬咬牙,他幹脆工資也不要了,只要負責他三餐和有個睡的地兒就行了。

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沒一個人肯請他。甚至在他上前問人時,那些人就像見了鬼似的躲開。

徒勞地晃了一個早上,沒有任何結果。

楊軍沮喪地坐在交易大廈前的水泥階梯上,旁邊還放著他從鄉下就帶出來的舊舊的旅行包。

找不到工作,以後怎麼辦?

不可能一直住公園吧?

楊軍低下頭,情緒低落。

買了兩個饅頭當午餐,楊軍下午一家一家地問餐館要不要請人,但得到的回複都讓他失望。

晚上,楊軍找了個空的礦泉水瓶子,把它洗幹淨後接了些自來水,這就是他一天的飲水了。

他的錢賺得不容易,馬上下個月還要給楊明寄生活費。但現在工作都還沒有著落,所以能節省一分,就是一分。

今天晚上比昨天還要冷,楊軍蜷縮在長椅上,哆嗦著睡了。

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陣強光晃醒了。

“喂喂,醒醒!快起來了!”

楊軍無措地用手遮住眼,強光讓他一時睜不開眼。只聽到有人說:“聽到了沒有?叫你起來了!”

他放下手,看到一人穿著制服,拿著手電筒照他。

“知道這是哪裏嗎,居然在這裏睡覺?你在這裏對公共場所形象影響多大啊!”那保安罵罵咧咧地,一邊驅趕著楊軍。

“就是有你這種無業遊民,才讓我們的工作這麼不好做。自己有手有腳的不去找工作,真是社會的垃圾!”

楊軍默不作聲,下了椅子,拿起包包。

在他走了很遠後,還聽到後面保安的罵聲。

他笑笑,對自己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前又不是沒經曆過。

沒有地方可去,楊軍遊晃到了公交車的站台處,那裏有一排供人休息的塑膠椅子。

他坐了下來,椅子坐著很冰,但對他來說足夠了。

就這樣坐在上面,慢慢迷糊了過去。

在他醒來時,天已是蒙蒙亮了,公交車也陸續有了。

有個等車的女學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身體移過去了點。

楊軍拿起放在腿上的包,揉揉酸痛的脖子。突然他覺得有什麼不對,低下頭,包的拉練是開著的!

他焦急地翻著裏面的東西,卻怎麼也找不到他要的。最後他把包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一項項地找著。

沒有……

還是沒有……

楊軍頹軟地靠在了椅背上,臉上一片死灰。

他不得不承認──

他的錢包被偷了!

包裏的東西被他翻得到處都是,那個女生小聲說了句:“神經病。”

但他已管不了這麼多,他只知道自己存了很久的錢和最後一個月的工錢都沒了……

眼睛裏好像有什麼熱熱的東西要流出來,他仰起了頭。

天空被初升的太陽劃破了一角,陰暗的天空和一邊燦爛的太陽形成鮮明的對比。

楊軍知道自己就如那陰暗的一角,永遠都在被陽光驅逐……

錢包丟了,楊軍身上只有為數不多的十幾塊錢。

比起之前,他現在想找工作的想法更加迫切。畢竟要是繼續這樣,他連基本的夥食費都沒了,雖然他一向節省……

跑了一整天,不管他用什麼方法,也不管他怎麼放下尊嚴去求人,也沒有得到一份工作,連臨時的都沒有。那些人看他的樣子,就像他是傳染病毒一樣,他還沒有開口,就被人趕了出去。

到了這種情況,楊軍就算再怎麼白癡,也知道有人在搞鬼了。

莫名其妙地被人辭掉,找不到新工作,恐怕這些都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

連他錢包被偷的事……八成也是被人設計了。

誰有那麼大的力量把他逼到這種地步?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有對不起什麼人嗎?

楊軍其實清楚地知道這個答案,除了他們……

再無旁人。

楊軍閉上眼,然後猛地睜開!

不管怎樣,他不會屈服的!

他不要像條狗一樣回去,任他們踐踏!

他雖然命賤,但是不代表他們就可以隨便對待他!

這是他身上最後的尊嚴!

第13章

在又被一家小餐館拒絕後,楊軍咳嗽著坐在街邊的椅上休息。

他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紅,吹了幾天的冷風,又沒有吃什麼東西,楊軍開始覺得身上有些發熱,額頭也燙燙的。

全身無力,肚子也有點不舒服。

該不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

楊軍苦笑了下,現在要是生病了,他就真是山窮水盡了。

喝了口自己帶的水,緩解了喉中的幹渴,但就是這水也是不幹淨的自來水。

連著幾天都過著這樣的日子,人不生病才是奇怪了。

楊軍摸摸褲兜裏的錢,只剩三塊了,就算他每天只吃一頓,一頓也只吃兩個饅頭,但在只出不進的狀況下又能撐得了多久呢?

隨著錢摸出來的還有一張名片。

觸感很好的紙張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優雅的字體很符合他們給人的印象。但他很清楚那些人外表下惡劣的本質。

看著上面一串的號碼,只要撥了它,就可以結束現在的窘迫。

只要按幾個鍵,就可以得回他失去的東西,甚至得到更多……

尊嚴算是什麼?在現實的溫飽前它什麼都不是。

他肚子好餓……好冷……

楊軍看著名片,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雙手一用力──

撕掉了手中的名片。

他把成為了碎片的紙扔進了垃圾桶。

就算要舍棄尊嚴,也要看它舍棄給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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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巷子裏,楊軍從垃圾桶裏剛翻出了一個還沒變質的面包。

雖然已經被人咬了一口,還可以看見上面的牙印,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把它吃了下去。

有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後面的就容易得多了……

但老天顯然不想他的命運太順利,暗巷的深處,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幾人。

楊軍開始以為是一樣來撿垃圾的,之前的幾天也見過,只要識相地離開“他們”的地盤,就不會被怎麼樣。而在他要走開時,後面有人叫住了他,不注意下就被人一腳踢倒在地上。

“媽的!你不知道這是我們的地盤嗎?敢來搶我們的吃的!不要命了?”

粗魯的男聲大聲喊道,一邊用腳踹向他的腿上和胳膊上。

“對不起……我馬上走。”

楊軍拼命往後躲,一邊向他道歉。

“現在道歉有個屁用啊!”

男人打得興起,把他拉起來推在牆上,打了他幾個耳光。

楊軍本來就還在生病,這下子就更加地難受。

胃裏一股股酸水直冒。

後來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靠!搞什麼飛機!”

男人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三步。

這一吐好像就停不下來了,楊軍扶著牆,蹲在地上。

像是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在好不容易停下來後,他喘了幾口氣。接著聽到一個熟悉冰冷的男人的聲音:“沒想到你還挺能忍的啊!”

楊軍不敢擡頭,他知道惡魔就站在他身後,已經伸出了他的毒牙。

“原本以為在你錢包掉了之後你就會求著要回來,沒想到你能熬這麼久……”

男人眯起了漂亮的眼睛,先前找他麻煩的人全都必恭必敬地站在身後。

“怎麼樣?想好要回來了嗎?要知道如果你再倔強下去,以後就不會像之前那麼輕松了。”男人眼中含著惡意地說道,色素淡薄的眼睛反射著冰冷的光線。

“不要……”

楊軍說道,聲音不是很大,但語氣很堅定。

姚衣凜面上顯出一抹怒色,“給你臉你不要!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拿出一個手機來,撥通了一個號碼。

楊軍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只要叫你寶貝弟弟‘要’了。”

“你要對他做什麼!”

“做什麼?你自己聽他說吧……”

姚衣凜一笑,把手機遞給了他。

裏面傳來了楊明的哭嚎聲,楊軍著急地叫著:“小明!小明你怎麼了?”

“哥哥──!大哥!快救救我!他們要砍掉我的手──!”

“什麼?!”

第14章

楊軍一下慌了心神,“小明不要怕!哥哥在這裏!”

然後他對姚衣凜叫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什麼叫我想怎麼樣?是你弟弟在賭場欠下了一大筆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還不起錢,我當然要拿其他的東西作為補償!”

“你──!”

楊軍怒視著他,弟弟是學生,怎麼會跑到賭場那種地方去!

姚衣凜豎起一根手指,在面前搖晃道:“嘖,要是你還不快點的話,你的弟弟好像就要不妙了哦。”

同時電話裏傳來了淒厲的慘叫!楊軍心頭一抽,咬牙道:“好,我答應你!隨你怎麼樣都好。”

姚衣凜笑了,臉上露出早知道會如此的表情。

他對電話裏說道:“住手。”

對裏面的人吩咐了一下,姚衣凜關掉了手機。指示其他人把楊軍扶起來。

在走出這條小巷的同時,楊軍也知道自己的人生從此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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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那幢白色的洋房,楊軍已經明白這幢房子的主人應該就是姚衣凜。

一進門,姚衣凜就把他丟進了浴室。

“你給我好好地洗幹淨!你身上臭死了!”他用厭惡的語氣說道:“還有把身上的衣服也給我扔了!”

楊軍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拿著他給的衣服進去了。

他的確是很久沒洗澡了,從身上流下的水都是黑的。楊軍其實是個很愛幹淨的人,但人在絕境的時候,是不可能顧及那麼多的……

他用力擦拭著身體,在搓到腹部的時候,覺得好像比以前要柔軟了些。

他突然想起那個笑得很斯文的男人對他說的話──

“你懷孕了。”

他懷孕了……?

開玩笑的吧?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啊!

他的身體非常的正常,懷孕是女人的事,怎麼會扯到他這個大男人身上?

這肯定是他們耍弄他的手段。

楊軍搖搖頭,沖掉身上的泡沫,拿起毛巾擦幹了身體,穿上姚衣凜給他的衣服。

簡單的藍色T恤和棕色的休閑褲,純棉的布料摸起來很舒服。這是他不可能會買的款式,因為長期在工地上,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穿舊了,沒人會要的類型。在沾上了灰塵和水泥後就更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就算是當初楊父楊母還在的時候,也常常被說穿的衣服沒有品位。久而久之,他也不在衣服上花費心思了。

換好了衣服,出來時姚衣凜已經坐在餐桌前等著他。

滿滿的一桌,都是楊軍只有在電視上才看得到的美味──

油亮的紅燒肘子、香辣牛筋、蔥爆海參、香菇燉雞、涼拌肺片、爆炒腰花,還有一盤素炒時蔬。

楊軍看得嘴巴都張開了。

“看什麼,還不過來坐下。”

姚衣凜把他叫了過去,飯已經盛好放在了桌上,顆顆白嫩晶瑩。

楊軍注意到他面前沒有放碗。

猶豫了一下,他問道:“你不吃嗎?”

“恩?”

姚衣凜眉毛一挑,“這是專門給你准備的,今天你必須把它們全部吃完。”

啊?這麼一大桌?

“太,太多了……”

雖然他很餓了,但是這一桌足足可以喂飽三個人了。

“你這些天攝取的營養太少了,這樣對胎兒不好。”

楊軍垂下了頭,不說話。

以為這是有錢人的惡劣癖好,他現在能做的只是無視他的話。

默默吃著飯,在他實在吃不下的時候還剩了一大半的菜。

姚衣凜看著皺起了漂亮的眉,楊軍不得不承受這個美得不似男人的人不論什麼表情都很漂亮。

“怎麼吃得這麼少?我記得懷孕的人吃得都很多啊……”

楊軍沒聽清他說的話,看他盯著桌上的菜,以為他不滿自己沒吃完所有的菜。

“那個……我實在吃不下了。”

姚衣凜想也不能開始就逼得太緊了,點點頭算放過他。

他站起來,“你也該去睡覺了,上樓吧。”

正打算轉身,卻發現他沒有行動的意思。呆呆地站在那兒,臉色還有些發白。

“怎麼還不動?”

“那個……我……”

姚衣凜有些不耐煩,這個醜男人的事怎麼這麼多!

“我……要和你一起睡嗎?”

什麼?

他有些質疑自己的耳朵。

這個醜男以為自己是天香國色嗎?

認為自己上完一次不夠還要再上一次?

姚衣凜嘲諷地笑起來,“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貨色?不是那個誤會我會碰你!怎麼?被我上了一次食髓知味了?”

楊軍的臉色更白了些,但隨即知道不是自己認為的要陪他上床,而松了一口氣。

姚衣凜看見他的樣子又不高興了!

那個老男人居然還敢露出那種表情,不用跟他上床他很高興嗎?他少爺什麼時候被人嫌棄過了?通常都是別人追著他要死要活的!

還是說上次沒讓他爽到,但那醜男不是叫得也挺開心的嗎?靠!上過了就把他扔一邊了!

姚衣凜心裏想著與實際完全不符的東西,越想越氣的他看見楊軍高興的臉想也不想地說:“雖然我不會和你上床,但你要和我睡在一起!”

楊軍頓時愣了,姚衣凜看了心裏總算舒暢了些,但馬上就後悔了自己說的話。

放不下臉面收回已經說出口的話,他黑著臉帶他上自己的臥室。

接著整整的一夜,兩人都輾轉反側地睡不著,充分詮釋了失眠的定義。


第15章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時,床上的兩人已經醒了。正確地說是他們都沒睡下過,一個是身邊多了一人而且還是自己認為又老又醜的男人而睡不著,另一個是在身邊睡了一條毒蛇的情況下全身僵硬地不敢動。

而為了自己的顏面造成這種結局的姚衣凜黑著兩個眼圈,打著哈欠起了床,旁若無人地脫了衣服赤裸著身體走進了浴室。

在床上欣賞了整場美男脫衣秀的楊軍僵直了眼,傻瞪著他一直到浴室的門合上。

姚衣凜的臉的確是很美,是屬於纖細夢幻非人一類的美麗。而這不代表他就很弱,這個事實在上次被他侵犯時楊軍就明白了,以自己長年在工地上練出來的力氣竟然輕松地就被他制服了。

還有在脫掉衣服後露出的完美結實的身體,像潔白的大理石雕刻出來的上帝的傑作。

加上那天然的銀白的頭發和琥珀般迷人的眼睛,他具備了所有一切吸引異性的要素。

但是,楊軍是男的。

因為他是男人,而且是正直老實到已經絕種的稀有品種!所以上訴的一切對他都無效。

再怎麼美麗,他也是男人。

做出了這種結論的楊軍,很快把剛才香豔得讓人流鼻血的一幕拋諸腦後。

沒有賴床這個習性的他,即使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還是下了床。

到樓下的浴室洗漱完後,回到了客廳。看到姚衣凜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報紙,面前的玻璃制茶幾上還放著一盤火腿煎蛋。

看到他出來後,他說:“廚房裏有早餐,想吃什麼自己拿。”

楊軍很好奇,早餐是什麼時候准備好的,如果他們晚起了早餐豈不是會冷掉?他是無所謂,但像姚衣凜那樣的公子哥,也不會吃得下那樣的食物吧?

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姚衣凜瞥了他一眼:“早中晚三餐都有專門的廚師負責,屋裏有專門的聯系電話,你只要把想吃的東西告訴他就行了。”

“那廚房不用嗎?”

姚衣凜挑眉道:“我不喜歡油煙味,也不喜歡別人進出我的房間。”

“還有,我在家的時間不多,有什麼需要你可以用客廳的電話,會直接有人來滿足你的需要。”

他想了想,撕下一張紙寫下了一串號碼。

“這是我的手機,隨時都可以找到我,但沒有什麼事就不要亂打,知道嗎?”

接過了紙條,楊軍點點頭,走向了廚房。

裏面的確如他所說各種早點都有,中式的豆漿油條、煎餅、小龍包還有蝦餃和粥;西式的有面包、培根、火腿、雞蛋、小甜餅。連飲品都准備了很多,有咖啡、牛奶、奶茶和橙汁。

可以說是應有盡有,而且都是熱氣騰騰,新鮮出爐的。

楊軍有些感慨於姚衣凜的奢侈,這麼多東西,吃不完就浪費了。

對於連工地上傳說連豬都不吃的夥食,楊軍都能全部吃光不留渣。看到眼前的“盛況”,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但殊不知,姚衣凜平時其實不是這樣的。這頓“豐盛”的早餐,是他早上吩咐廚師特別做的,一方面是不知道楊軍的口味習慣;一方面是想讓他多吃點。

按姚衣凜的說法就是要多補充營養,他兒子才會長的壯!以後可以把裴月辰那家夥的小孩欺負到哭!

雖然這個“媽”長的是醜了些,但好在基因全是他的,不怕生的後代沒有質量保障!

因為從小培養出的節儉,楊軍為了怕浪費而努力地消滅食物。但最後肚子都鼓起來了,還是沒看到那“堆”有減下去的樣子。

吃了早餐,把用過了的餐具洗了。

他看著樣子還很好吃的食物想了想,用保鮮膜包好,放進了冰箱。

楊軍發現,這個廚房雖然從不用來烹調,但是各種應有的餐具還是一應俱全。全都蹭光瓦亮的,保養得很好。各種菜刀整齊地排成一行,抽油煙機也是最好的牌子。

做完了這些,他步出廚房,發現姚衣凜已經不在了。

回想到剛才他說不會有很多時間留在家裏的話,他突然想到家裏只有他一個人了。

要逃走嗎……?

他失笑地搖頭,就算現在逃得了又怎麼樣?以那個人的能力,絕對有幾百種方法讓他自己回來。

而且……開始拒絕的原因已經消失了。

開始以為這是有錢人一時興起的玩弄,讓他出賣肉體尊嚴換取金錢,他是覺對不願的。

但是現在……

那個男人昨天沒有碰他,還說以後絕對不會再對他出手。

也是,就算想要男人他光憑自己的外表就可以引得一群人為他瘋狂,其中必定也不缺乏男人。

他長什麼樣子,自己最清楚。

他想玩男人懷孕的遊戲,配合一下他就是了,大概沒有多久他就會膩了吧。

希望以後他不要讓自己在肚子上綁個枕頭……

第16章

自那天起,姚衣凜整整三天沒回來。

楊軍一個人在家,沒有了他從心理上帶來的威脅倒是如魚得水,連著幾天好吃好睡地養著,臉上的線條都圓潤了很多。

他需要的東西只要在電話裏說了,馬上就會送到,效率比誰都高!

閑在家裏沒事,楊軍開始找些事給自己做。看到房子的後面有一塊空地,他就要了些植物的種子,種在了後面。

天天細心地澆水,過了幾天,還真冒出了幾顆小小的嫩芽。

不僅如此,閑極無聊的他還開始打掃房子的衛生,雖然知道有人定時來打掃,房間各處也一直纖塵不染。

但他覺得自己不幹些什麼的話,空曠的屋子靜得像要把他吞噬了。

沒有什麼嗜好的他,在對著電視也只覺得無聊地想打哈欠。

沒有人和他說話,房子是在高級住宅區,周圍最近的人家也要走上5分鍾。

他覺得自己像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而另一邊,姚衣凜也十分鬱悶。

連著在外待了三天,就是因為家裏那個醜男人。

莫不是放不下那點面子,他又怎麼會不回去?不管是怎樣的大美人,就算再怎麼合他的胃口,他也不曾和別人同睡一床。

那天和那男人睡的一夜已是逼不得已,再來一次他可能會瘋掉。

坐在酒吧裏,姚衣凜默默喝著酒,無視周圍人對他投向的各種誘惑眼神。

“怎麼?沒有看得上的?”

吧台的酒保笑著問他,陽光的臉上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你這裏的水准越來越差了。”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沒找到過夜的對象,他把心思放在了今晚住哪兒的問題上。

“能夠得上姚大少爺眼界的人恐怕這個世上都很少見吧?”

酒保調好了一杯“誘惑”,紫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閃著靡麗的色彩。

“如果你不是只要女人的話,今天倒是有個極品哦。”

酒保示意對面角落坐著的一個男子。

姚衣凜轉頭一看,是夠漂亮的,要身材有身材,要氣質有氣質。但是跟他比還差得遠了。

將對方上上下下和自己對比了一番,他掉回了頭。

酒保了然地笑了“當然還是比不上您了,今晚還是不回去嗎?”

姚衣凜無聊地玩弄著手機,熒彩的外殼發射著五彩的光。他突然想到那個老男人還沒有打打過電話給他。

這還是第一次他把手機號碼告訴別人,要是別人可能一天打了好幾個電話追問他的行蹤了。

居然還有人無視他的魅力?

他一向自戀地認為自己是男女通殺的。

真是個蠢笨的老男人……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長的難看了,而且從頭到腳都打扮得土裏土氣。後來知道他是個民工,才在想怪不得如此。

後面再見到他時就更是難看,原本還算結實有力的身體骨頭都瘦出來了。

他變得更醜了,似乎一下老了好多。

自己居然上了個要什麼沒什麼的老男人……

而且這兒老男人的性子還不是普通的倔,竟然寧願揀垃圾吃也不願答應他們的要求。

反而拿他那不爭氣的弟弟一要挾,他就屈服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人類呢?

他第一次對這男人產生了興趣。

第17章

想到自己在外面的時間也夠久了,再待在這裏也沒什麼意思。他在桌上放下了酒資。

“不,今晚我回家。”

“多謝惠顧,歡迎您下次再來。”

酒保向他鞠了個躬,扔下身後一片仰慕的眼光,姚衣凜步出了酒吧。

驅車趕回家時,已是半夜兩點。遠遠地就看見客廳的燈還亮著。

那個老男人還沒睡?

他拿鑰匙打開了門,進去一眼就看見楊軍睡在沙發上。電視還開著,正在重播白天的綜藝節目,裏面傳來嘈雜的笑聲。

姚衣凜皺著眉關掉電視,走到他身邊打算叫醒他。

手剛搭上他的肩膀,男人無意義地哼了一聲,將身體蜷得更裏面了。

這種缺乏安全感的姿勢有他外表看不到的脆弱。

鬼使神差地,姚衣凜打消了叫他起來的想法。本來想讓他睡在這兒就好,但在看到他似乎感到寒冷地想沙發裏鑽的動作時,姚衣凜的雙手像自己有了意識,把他抱了起來。

媽的!誰叫他肚裏懷了他的兒子!

為自己的行為找到理由的他黑著臉抱著他上樓。

看著懷中沈睡的臉,他發現這老男人在他不在的幾天好像長胖了些。

連下巴上的肉都長起來了,整個人的輪廓也柔和了不少,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說起來,他到底有多大了?

28……29……30?

對了, 以前好像聽裴月辰說過他比他弟要大四歲。

他弟在上大二,最多不過20,21吧,那他豈不是才24、25?

他怎麼會長那麼老的?

想到他弟穿的一身名牌和時尚前衛的頭發,再看看他農民味十足的打扮。

姚衣凜嗤笑了一聲──

真是個濫好人!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看樣子楊軍就屬於被人“騎”的那一類!

因為姚衣凜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所以只要他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他的份!

抱著一個身高一米八,體重140斤的男人,姚衣凜一臉輕松地把他抱進了臥室。

直到把他扔到床上,楊軍還是睡得死死的,只是動了動嘴,眼皮也沒動一下。

姚衣凜洗了個澡,換好了睡衣,猶豫了一下在他身邊躺下了。

混帳!誰叫他那天抽什麼瘋說了那種話!

被無聊的自尊煩擾的他不甘願地睡下,估計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

轉過頭,就看見那老男人睡的正香的臉。

靠!為什麼他就睡得這麼香?

心理極度不平衡的他忽然有了惡作劇的沖動,兩手扯著楊軍的臉皮,一左一右地拉著,把別人的臉搓揉成各種形狀。

怎麼還是不醒?

玩了一會兒男人還是沒有要醒來的預兆,他鬱悶地松了手。

男人的臉被他粗暴的動作弄得紅了起來,紅暈襯在小麥色的臉上,他居然覺得有些可愛。

……可愛?!

驚覺到自己在想什麼的他被自己嚇了一跳。

就算這幾天沒看到標准的美女,也不至於把野豬看成天鵝吧?

慌忙縮回了手,姚衣凜閉上了眼睛,拼命催眠自己快點睡覺。

閉著眼,對周圍的一切感覺更敏銳了。

這樣睡在那老男人的旁邊,近的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和頭發上檸檬的香氣。

檸檬……?

他什麼時候買了檸檬味的洗發膏?

不過味道挺好聞的,下次用用看。

其實和他睡在一起,也沒那麼讓人難以忍受的……

迷迷糊糊已經進入半睡眠狀態的姚衣凜這樣想著。

沒多久,屋裏傳來了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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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軍做了夢,夢中他在鄉下的老宅裏。

那時的爺爺奶奶都還在世,做好了午飯在叫他。

後來他聽到有個童稚的聲音在小聲地叫他哥哥,他低下頭,看見小時候的弟弟含著手指,害羞地看著他。

他笑了起來,過去把弟弟抱起來,弟弟也甜甜地笑起來,反抱住他。

抱著弟弟軟軟小小的身體,聽著他在耳邊哥哥,哥哥的叫。

楊軍忽然感到自己很幸福,後來弟弟突然變重了好多,像座大山一樣地壓住他。

楊軍被憋得喘不過氣來,雙手用力想推開他。

他揮著手,大叫了出來。

眼前忽然一亮,他醒了過來,看見天藍色的天花板,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在做夢。

但身上為什麼還是重重的?

楊軍往下一看,驚叫了出來!

他身上居然壓了個人!

第18章

在看清了身上壓著的人後,他微松了口氣。雖然沒弄懂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楊軍試圖將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纏著他的人推下去,但奈何他越用力,身上的人就抱得越緊,兩只手臂就像鐵圈一樣錮住他。

實在沒辦法,楊軍改弦易轍打算拉他的頭發把他叫醒。還沒扯幾下,姚衣凜就覺得不舒服地哼哼了幾聲,似要醒了。

楊軍還沒來得及高興,姚衣凜抱著他的手就在他身上泄憤地胡亂掐著,痛地眼淚都要流下來的楊軍不敢出聲,生生地忍住。

──

姚衣凜睡得很香,很舒服。很久都沒睡得那麼好的他更加抱緊了懷裏的東西。

他抱著的物體溫暖而有彈性,連味道也很好聞。他心滿意足地抱著,直想睡到天荒地老。

但沒多久,懷裏的東西就不安分地動了起來,拼命想掙脫他懷抱。他不耐煩地收緊了雙手,懷裏的東西動得更凶了,頭皮也有些發痛,好像有什麼在拽他的頭發。

姚衣凜生氣地掐了“它”好幾把!

不錯,效果很好,總算不動了。

他很滿意地想著,在上面蹭了蹭,再次沈入了甜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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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衣凜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沒想到會睡到這麼晚,梳洗後他下了樓。

走到廚房拿了杯溫好的咖啡,再吃了兩片土司。

正在奇怪怎麼沒看到那個醜男人,就透過窗戶看到在他家後院上不知在忙碌什麼的楊軍。

看見他小心地給地上剛長出的嫩苗澆水,松土。忙得不亦樂乎。

那張時常帶著苦悶表情的臉,竟然挂著他沒看過的快樂笑容。

那個老男人笑起來原來是這樣的啊……

姚衣凜拿著咖啡站在窗邊一直看到咖啡都涼了。

自姚衣凜回來後就再沒出去過那麼長時間,待在屋裏的時間之長,讓楊軍都懷疑他都不用工作的。

但在一次看到他在書房工作的情況,才打消了他的懷疑。

書房他曾經進去過,寬敞的房間裏四壁都擺滿了書架,各種書籍占滿了書架,沒有一點空隙。

書的種類也很繁多,從天文地理曆史文學到經濟名著科學雜志,裏面多數是外文書籍,楊軍英語單詞也只會幾個,以他的水平最多看出哪本書是英文的。

而在正中間的書桌是呈多邊形設計的,設計成這種形狀的原因是因為上面放置了三台電腦。

是的,是三台。在姚衣凜工作時並不是只在一台電腦上作業,而是同時在三台。

楊軍看不懂電腦上花花綠綠的線條和圖案是什麼,只看到他工作時一手操縱一個鍵盤,兩手交叉在三台電腦上操作。

光看就頭暈眼花的楊軍怎麼也無法想像姚衣凜是怎麼同時運用的。

工作時的姚衣凜,樣子全變,原本就缺乏人味的頭發和眼睛透出與面前機器一樣冰冷的感覺。

敲打鍵盤的節奏和他沒有表情的面孔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精確的機器人。

他可以保持這種狀態在電腦前二十四小時,除了吃飯和喝水,連睡眠都不需要。

工作完後,他的樣子也很輕松。這讓楊軍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類。

時間緩緩過去了兩個月,楊軍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每天吃得好,睡得好,除了每天都會被壓著清醒過來以外,生活還是很好過的。

大概是廚師做的東西太好吃,不知不覺就會吃很多,平時沒工作也忘了注意鍛煉,楊軍發現自己胖了好多……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他這樣想著。看著鏡子裏微微突起的腹部,他很認真地想要不要每天出去晨跑。

最近的確吃得太多了,肚子很容易就餓,昨天他吃了些什麼?

早餐是兩碟小龍包,一碟蝦餃,兩個老婆餅還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中餐是涼面,他加了兩次面,配著涼拌的嫩豆腐和一盤涼拌黃瓜,一只鹵豬腳,一只蜜汁雞腿……

晚餐是六菜一湯,分量是按兩個人算的,飯後甜點是蘿蔔羔,還有水果拼盤,那拼盤有兩個人的臉那麼大……

其中還不算宵夜和中間吃的零食……

真的是……吃得太多了……

深刻意識到自己吃的分量實在太過分,長那麼點小肚子已經算是奇跡了。

而且最近他還特別喜歡吃又甜又酸的東西……

奇怪,以前他不是這樣的啊。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這樣吃姚衣凜居然也沒說他,反而在他吃的時候笑眯眯地看。

那種笑法,總讓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第19章

楊軍開始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食量,這天的早餐只吃了一碗小米粥和一碟鍋貼就說抹抹嘴,就放下了筷子。

看見他反常的舉動,姚衣凜奇怪地問道:“就吃這麼點嗎?”

這是他平時的三分之一不到。

楊軍不好意思地恩了一聲,其實以前他也就是吃這麼多的。

從現在起要恢複到以前的水平,如果以後離開了這裏還吃得那麼多的話,光是夥食費就夠讓他傷腦筋了。

而且在別人家吃這麼多,他也覺得不太好。

這兩個月來姚衣凜其實對他都很好,沒有他想像中的侮辱,他只要待在這裏,什麼都不用做地享受這一切以前根本不敢想的東西。

這樣子甚至讓他產生了姚衣凜很吃虧的想法。

不管是為了誰,控制食量都成為必須要做的事。

吃過早飯,楊軍換上鞋出門晨跑。

跑了一圈,楊軍汗流浹背,覺得體力大不如前。跑不下去,他幹脆散步回去。

早上的空氣格外地好,周圍的綠化也很不錯,到處可見青綠的植物。覺得晨跑的決定很不錯,這樣對身體很有好處。

堅持控制著食量和晨跑了幾天。姚衣凜似乎也察覺到他的變化,還狐疑地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雖然覺得這樣很辛苦,每天基本上都處於半饑餓狀態,肚子也沒看到消下來。

但楊軍很堅信地認為一定會有見效的一天!

直到一天下午,克制住食欲只吃了兩碗飯的楊軍站起來正要收拾餐桌。

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腳有些發軟地差點摔倒在地上。

幸好坐在一旁的姚衣凜扶了他一把,楊軍道了聲謝。

姚衣凜看著他缺乏血色的臉色,不悅地說:“你這幾天怎麼搞的?東西也不吃,把自己弄成這樣。

看起來就是血糖過低的樣子,這樣對你肚子裏的孩子很不好。”

被忽然而來的暈眩弄得頭腦有些昏沈的楊軍直覺地說道:“什麼孩子?”

“你是故意的嗎?當然是你現在懷著的我的兒子,你不吃飯是想餓死他是吧!”

漂亮的眼角高高地吊起來,姚衣凜發怒了。

可惜的是楊軍根本沒看他,還在心裏暗想他怎麼還在玩這種遊戲,都玩不膩的嗎?

“我是男人……怎麼可能有孩子?”

聽到楊軍的話,姚衣凜收聲眼神奇異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

“弄了半天,你這笨蛋原來還不相信啊……”

楊軍沒聽懂他的話,想到不如一次把話說明了,咽了咽唾液,“那個……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留在這裏什麼都不用做,吃的用的都是你的,這樣你很吃虧的……要是想玩遊戲,你可以找個漂亮又年輕的,我長的……實在不怎麼樣……”

支支吾吾把話說完,半天沒聽到姚衣凜的反應,楊軍偷偷擡頭窺視他的表情。

姚衣凜一手捂著臉,身體微微抖動著。

楊軍正在擔心他到底怎麼了,突然從他手掌下傳來了暴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姚衣凜一邊笑一邊擦眼淚,“你真的是……哈哈……太好笑了……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哈哈──!”

楊軍雖然莫名其妙,但也知道自己被嘲笑了,臉一下漲得通紅。

姚衣凜笑夠了,漸漸停下來。看著他笨拙的樣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拽著就走。

楊軍慌忙扯住他,“去哪裏?”

“做檢查。”

“不要,我沒病!”

覺得他的動作很礙事的姚衣凜一手抱起他扛在肩頭,向地下室走去。

楊軍一驚之下急忙掙紮,但姚衣凜像沒事一樣穩健地繼續走。

到了地下室,裏面還是跟上次一樣擺滿了各式的醫療器具。

姚衣凜把他放在了中間的床上,“做了這個你就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懷孕了。”

把他胡亂掙紮的四肢固定在床上,姚衣凜拉開了他的衣服,露出腹部。

楊軍覺得自己就像躺在試驗台上准備開膛破肚的青蛙,他看見姚衣凜拿出了一個器具,那個他看過,是上次在這裏做檢查時,醫生曾用過的東西。

姚衣凜表情詭異地對他笑道:“就用這個好了,可以把我的寶貝看得更清楚。”

說完在他肚子上塗上了一種涼涼的泡沫,然後拿起那個東西放在他肚子上。

“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沒錯,這就是做B超用的,待會兒我們的BABY就會出現在屏幕上哦。”

他指了指一旁的像個小電視的東西。


20 

楊軍在心裡罵他變態!扭過頭不去看。 

 聽見姚衣凜輕笑的聲音,然後下巴被人用力地擰過來。 

 螢幕上,一個小小的隱約可以看到四肢的生物靜靜地蜷縮著。小小的心臟可以清晰地看見在跳動。 

 “怎麽樣?很可愛吧?” 

 姚衣凜撫著下巴,對著上面那個怎麽也看不出哪點“可愛”的小東西看得津津有味。 

 “現在才兩個多月大,再過幾個月手腳就長成型了。” 

 半晌沒聽到男人反應的他覺得奇怪地看去—— 

 那個老男人嘴唇微張,兩眼死盯著螢幕,臉上死灰一片。 

 “喂,說話啊,怎麽看傻了啊?” 

 姚衣凜在他身上戳戳,“一開始不就跟你說過你懷孕了嗎?現在才來做這種表情,是給誰看的?” 

 楊軍微抖著嘴唇,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怎麽會這樣的……” 

 姚衣凜拍拍他的臉,“上次你和我上床了,不記得了?” 

 “可是……我是男的啊……” 

 覺得男人的樣子有些可憐,不斷重複自己是男性的事實。 

 “我知道……問題不在你的身上。”姚衣凜解放了他手腳上的束縛,但男人好像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因為是我,你才會懷孕。”他解釋道:“因為由我們自體繁衍出的胎兒成長需要大量營養,人類的女性很難承受,所以我們通常尋找男性來幫助我們。” 

 楊軍沒有注意他話裡透露的資訊,只是重複地問道:“……為什麽要是我?” 

 姚衣凜苦笑了一下,“相信我,我也不希望那樣的。” 

 “不過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你就只能乖乖生下來了。不過七個多月,很快的……”他在他耳邊說:“不要想逃走或是打掉肚裡的小孩,記住你的一切都抓在我的手裡,想想你的弟弟吧,他現在過得很好,我給了他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要是你敢做出什麽事來……” 

 姚衣凜陰沈地笑了,露出白得刺目的牙齒。 

 楊軍抖了一下,姚衣凜俯下身來,拿紙巾幫他擦拭腹部上的泡沫。 

 微鼓的腹部線條圓潤,姚衣凜一邊摸一邊說:“順便說一下,因為男人沒有女性的生殖系統,所以生產的時候會在這裡開一道口子,BABY就是從這裡拿出來的,也有的族人的小BABY等不及而自己挖開爬出來的哦。” 

 楊軍的臉已經蒼白到不見一絲血色,眼睛驚恐地睜大,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看到被嚇成這個樣子的男人,姚衣凜居然有些心軟。 

 “……放心啦,因為打了麻藥其實不會很痛的。” 

 摸摸男人的額頭,一手的冷汗。 

 楊軍覺得好累,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泡在水裡,感覺很不真切。 

 他懷孕了—— 

 他居然懷孕了…… 

 為什麽這種事要發生在他身上? 

 當初爺爺奶奶的死是這樣,爸媽的去世也是這樣,所有他不願發生的事情都在他最無防備的時候降臨。

21 

在最後姚衣凜把他抱上床去的時候,楊軍還是昏昏噩噩的。 

 睡在他旁邊,姚衣凜一如往常地把他當大型抱枕樣的抱住。 

 男人微弱地掙扎了一下,但馬上就不動了,只是將身體縮成一團。 

 姚衣凜好像在哪兒聽過這樣的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有點生氣地把他抱得更緊,強迫分開對方的雙腿插一隻腳進去,從後面抱住男人的姚衣凜沒有想到他們的姿勢有多曖昧。 

 今天欺負得好像真的有點過了…… 

 但是懷了他的孩子就那麽討厭嗎?這可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呢! 

 真是個不識趣的醜男人! 

 姚衣凜在他口中的醜男人後頸上咬了一口。 

 男人縮了縮脖子,也沒吱聲,他習慣性地又在他身上蹭蹭,然後滿意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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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幾天,那老男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讓姚衣凜看了簡直想抽他! 

 “你他媽的到底吃不吃!” 

 楊軍比以前吃的還要少,臉上長出來的肉也沒了,一天懨了吧唧的看著就討厭。 

 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食物,精緻美味,讓人看了就胃口大開。但楊軍就是不想吃,一想到他這段時間反常的旺盛食欲是因為自己懷孕了,他就厭惡地吃不下。 

 身邊的男人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這樣一想,先前培養起來的一點對他的好感就沒了。 

 不想吃東西,可能就是潛意識裡想殺了這小孩。 

 楊軍一聲不吭,看似溫馴實則無聲的反抗。 

 看著這樣的他,姚衣凜更是火冒三丈!跳起來,想也不想地把他按倒在地上,騎在他身上壓住。然後拿起一盤菜死命地就往他嘴裡塞! 

 楊軍被抓著下巴,被迫打開嘴吃進強行喂下的食物。姚衣凜的動作很粗魯,楊軍被噎地眼淚直流,眼淚鼻涕直下,但姚衣凜完全無視他悲慘的樣子,在塞了幾盤菜後才停手。然後舒了口氣,從他身上下來了。 

 理好了衣服,他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他看了地上的楊軍一眼,隨意說道:“下午我有事,不回來了。” 

 說完步出了餐廳。 

 楊軍躺在地上,抬起手臂蓋在臉上,無聲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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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衣凜出去了一天,知道不到深夜他是不會回來的楊軍早早地上了床。讓棉被包裹著的感覺讓他想起奶奶的懷抱,那帶著泥土腥氣的懷抱是那麽的溫暖,他就是靠在奶奶懷裡時的感覺來想像媽媽。 

 母親抱他的時候很少,記憶中幾乎沒有。 

 他小時候很乖,很聽大人的話,因為爺爺告訴他不聽話的小孩媽媽會不要他,他很怕爸媽不要他,所以會被大人稱作“壞”的事他都不做。雖然因為這樣而使得自己不合群,別的小孩都不跟他玩,他還是堅持這一點。 

 但是即使他聽話,他很乖,父母還是很少見他,更不用說抱他了。 

 開始他對自己說因為他們太忙了,後來和父母住在一起了。他常常看到的是父母微笑著抱著弟弟說話,那時的他站在一邊,羡慕地看著,而自己就像多餘的人…… 

 和諧美好的畫面裡,沒有他的位置。 

 睡到半夜,楊軍被一陣巨響驚醒,聽聲音好像是樓下傳來的。正在猶豫要不要下樓看看的他又聽到了有人上樓的聲音,那人的腳步聲很重很亂,一路上跌跌撞撞,很久才來到門口。 

 楊軍屏住呼吸,把被子蓋過頭,他現在不想看到那人的臉。 

 門把被擰了很久才被打開,隨著光進來的還有男人粗重的呼吸聲。 

 楊軍突然感到身上一沈,有人壓在了他身上,男人的氣息中夾著濃重的酒味。楊軍一驚,慌忙推開了他。 

 出乎意料地,男人被推倒在了地上,而且半晌沒有動靜。 

 楊軍過了一會兒覺得擔心,於是撐起身體看向床下—— 

 男人臉朝下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像是睡了過去。 

 這樣睡在地上會感冒的…… 

 想了好半天還是忍不住下床把他扶起來。沒想到姚衣凜看起來外表纖細,抱起來這麽重。 

 楊軍費力地把他拖上床,喘勻了氣看著床上醉的一塌糊塗的酒鬼。 

 平日高傲冷淩的臉在醉意下顯出別樣的美麗風情,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人,不論做什麽都會吸引別人的眼球,閃閃發光的天之驕子就說的是他吧。

22 

姚衣凜自宿醉中醒來後,寬闊的大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依稀記得昨晚地上四散被蠻力撕爛的衣物不見了蹤影。印象中被體液弄得髒汙的白色床單也被抽掉了。 

 他坐直了身體,右手支著頭。 

 想那個老男人在做什麽。 

 昨天做得那麽激烈今天一早他就可以起來了?而且還把所有的“證據”全都銷毀了。 

 他是不願意和他做嗎? 

 想到這裡,心裡忽然很不爽。 

 快快穿好了褲子,下去找他。 

 走夠樓梯時,他突然想到下來問他什麽? 

 問你為什麽不高興和我上床?靠! 

 其實昨晚他也沒想要那麽做的,白天對他發了一頓脾氣,跑出去喝酒,結果越喝心裡越不是個味,不知不覺就喝過了,幸好還剩了絲清醒開車回家。 

 模糊中看見了楊軍,看見那張實在稱不上好看的臉上擔憂的表情,他心裡突然感覺怪怪的。 

 那張看慣了的臉居然有幾分可愛起來。看著他費力地把自己搬上床,再猶豫地脫下他身上的衣服時,他實在受不了了,借著酒意把他壓在了身下。 

 整整一個晚上反復玩弄著這個男人的身體。 

 而對美人最為挑剔的他竟然豪不生厭。 

 在樓梯上躊躇了很久,握了握拳,他下了樓。但滿屋子裡都沒找到那人。 

 姚衣凜心有些慌了。 

 那個老男人不會想不開做了什麽傻事吧? 

 依照楊軍以前的表現,他以為他屬於打不死的蟑螂那一型的呢! 

 差點開門沖出去找的姚衣凜最後是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楊軍的。 

 高高大大的男人像小孩一樣縮在沙發裡,眼角處有著濕潤透明的液體。 

 沾了點在手上,他舔了舔。 

 ——是鹹的。 

 老男人的眉毛即使在睡時也是皺著的,這樣他的表情總是充滿著苦澀的味道。 

 楊軍睡得極淺,在姚衣凜的手摸上他臉的時候他就醒了。在看見他的同時反射性地就往後倒,似乎他看到的是食人的猛獸。 

 姚衣凜不高興地縮回了手,“你睡在這裡幹嘛?故意來嚇人啊!” 

 楊軍的嘴唇有些幹,臉也有些白。沒有與他爭辯,拉開蓋在身上的衣服坐了起來。 

 姚衣凜眨眨眼,問他:“喂,昨天……我是怎麽上床的?” 

 楊軍看看他,半晌說道:“你醉了,我扶你到床上去的。怕你睡不安穩,我就到客廳來睡了。” 

 姚衣凜詫異地看著他,楊軍移開視線,樣子平靜,要不是他有昨晚的記憶,還真以為是這樣的。 
  
 轉念想到這樣也不錯,他本來就不打算要認帳的。第一次碰他還可以說是誤會,而第二次他拿什麽理由? 

 要讓別人知道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一個醜男人,他也不要出去見人了! 

 楊軍能這麽識相,他應該高興不是? 

 但是心裡為什麽就有股氣往上沖呢! 
  
 而一邊的楊軍可沒有想身邊的男人的心情是多麽跌宕起伏,徑直走到了廚房。 

 姚衣凜倆眼珠就跟著他轉,看見他走路的姿勢有點怪。 

 心裡居然有點得意,有點竊喜。 

 拿了杯牛奶又走回來,楊軍抱著牛奶慢慢喝著。沾在唇角的乳汁讓姚衣凜很有種撲上去惡狠狠地舔的衝動。 

 他最近是不是太久沒找女人有些欲求不滿啊? 

 奇怪於自己這種反應的姚衣凜很認真地考慮這一問題。 

 不過經過昨天一晚的折騰,楊軍居然還能坐在這裡,也確實了不起。 

 一直觀察著他反應的姚衣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楊軍喝牛奶時不時地按著腹部,表情雖沒什麽變化,但臉色和精神明顯的都不好。 

 該不是昨天傷到了他什麽吧? 

 雖說以自體繁衍這種形式孕育的孩子自身生命力都很強悍,只要順利在寄主的身體裡成功存活,一般都不會再有流產的危險。但是沒有危險,不是指的提供“他”養分的人。 

 姚衣凜開始有些擔心了。

23 

姚衣凜忍受不住地問:“早餐就吃牛奶?” 

 楊軍拿著杯子的手晃了一下,“我待會兒會再吃點東西的……” 

 他真的很怕又會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不是害怕被人打的疼痛,而是在那種完全喪失尊嚴和抵抗的暴力下,就有種從骨子裡發寒的恐懼感。

看著他略微瑟縮的反應,姚衣凜忽然升起想摸摸他頭的衝動。但手剛剛碰到他頭髮,楊軍卻抖得更厲害了。 

 姚衣凜一下清醒過來,但伸出的手卻已不好收回。 

 半途手一揚,改變方向一個巴掌扇向了他的臉。 

 楊軍捂著臉吃驚地看著他,這種樣子居然讓他聯想起“楚楚可憐”這個詞。 

 在心裡唾棄著自己,面上卻還要嘴硬,“看什麽看!沒被我打過是不是?” 

 楊軍垂下頭,半晌不說話。 

 姚衣凜心裡發怵,剛才那巴掌打得不重啊,這老男人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楊軍喝下剩餘的牛奶,拿著空杯子走向廚房。 

 一會兒過來手裡拿了一盤火腿煎蛋,坐下來慢慢吃著。 

 他吃得很慢,在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捂住了嘴,放下盤子沖到了衛生間裡。不一會兒便傳來嘔吐的聲音。 

 姚衣凜連忙跳起來跑到裡面去,楊軍半跪在馬桶前吐的撕心裂肺。剛才吃的東西已經全部吐了出來,直到胃裡已經不剩什麽,還持續幹嘔著。 

 他心慌意亂,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等楊軍的嘔吐聲停下來後,人也虛脫無力地坐在地板上了。 

 姚衣凜打橫地抱起他,走到客廳裡放在沙發上。然後打了個電話給裴月辰,對著裡面講了幾句話後掛了。 

 不多時,裴月辰就趕來了,身後還帶著一群人,都是專業的醫療人士。 

 不用吩咐,他們先給楊軍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然後轉到地下室去進行進一步的檢查。 

 裴月辰雙手交叉在胸前,調侃道:“怎麽把人弄成這樣,看起來比以前還要瘦了,你也別太欺負人家了。” 

 姚衣凜怒視他一眼,再沒理他地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在接受檢查的楊軍身上。 

 楊軍的意識很清醒,在檢查的過程中也很聽話,異常的順從,但眼中神采全無。 

 檢查完後,姚衣凜把他抱上了樓。 

 下了樓,裴月辰還沒走,坐在沙發上指間夾了根煙。 

 “他沒事,只是有些過度勞累的跡象,加上營養攝取不足,肚子裡的寶寶好像有些不高興了。看你風風火火地把我叫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掐滅了煙,他起身就走。 

 “我先走了,可愛的小蟲還在床上等著我呢。” 

 “小蟲?上次你抓到的那個?你的品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 

 走到門口的裴月辰轉身,薄唇輕勾:“哦?我倒是覺得某人現在比我還不如哦,而且好像還笨笨地不肯承認。” 

 姚衣凜狐疑地皺起眉:“你說什麽?” 

 “……” 

 裴月辰笑笑,揮手離開,走時還不忘把門帶上。 

 姚衣凜甩甩頭,覺得莫名其妙。 

 上了樓,楊軍已經睡了,眉宇間盡是揮之不去的疲倦之色。 

 躺在他的身邊,姚衣凜一夜無眠。 

 ================================= 

 那天後,楊軍明顯聽話多了,姚衣凜要他做什麽基本都不反抗,只是人看起來懨懨的沒什麽精神。 

 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現在穿著衣服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形狀。 

 楊軍看著這樣的自己,心裡只覺得苦澀冰涼。 

 已經不是啤酒肚能夠解釋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有時甚至能感到裡面有東西踢動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胎動? 

 他自嘲著,自己現在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了。 

 男人懷孕,要是被人知道了,可能會送自己去解刨也說不定。 

 他明明是男人,卻被迫做著女人做的事情。 

 被男人上,還為對方懷孕。 

 自己的人生已經被毀了,那個小小的有著自己和妻兒的家是不可能有了。 

 這種污穢的身體,怎麽能再抱女人? 

 有著這樣怪異的身體,楊軍連門都不敢出,成天待在屋裡。 

 另一邊,姚衣凜又開始天天往外跑,夜裡經常很晚才回來,而且通常衣服上沾染了女人甜膩的香水味。每天都不一樣。 

 對這種情形,楊軍還是挺高興的。姚衣凜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對美女的要求標準很高,那一晚,只是酒精下的一時衝動。 

 沒有他在的房間,也讓他感到比較輕鬆。


24 

期間日子沒什麽變化,仿佛與世隔離的房子,定時清潔屋子和送上食物的傭人都是統一的面無表情。楊軍問他們的話永遠只要兩種回答“是的”和“很抱歉”。 

 無聊的楊軍在除了照顧花草外,還要求姚衣凜買了幾盤碟子在家裡看。 

 一天看幾部電影,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但最近越發嗜睡的楊軍常常在沙發上還沒看到結局就睡了過去,醒時卻總發現自己在床上。 

 以前的衣服也穿不下了,上衣還好,但褲子的尺寸就明顯太小了。楊軍來這裡時並沒有帶衣服,身上唯一穿的一件也被拿去扔了。雖然沒有合適的衣服,但他也沒有想過要告訴姚衣凜,所以都儘量穿寬鬆一點的褲子應付。 

 時間久了,腰腹部極其的不舒服。即使如此,他還是一聲不響地忍了下來。忍耐,似乎已經成為他性格的一部分了。 

 但某天,姚衣凜意外地沒有外出,而是在他醒後示意他吃完飯和他出去。 

 滿腹狐疑的楊軍吃了飯,坐到了車上。車子向市區駛去。 

 一路上,姚衣凜都沒有說話。 

 楊軍猶豫地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姚衣凜目視前方,“你的打扮太土了,應該要改變一下。” 

 楊軍看看突出的腹部,“……我可以不去嗎?” 

 姚衣凜看他一眼,淡淡地說:“不行,站在我身邊的人怎麽也不能太差。” 

 楊軍垂下頭,“我怎麽打扮……也都是那樣,不會好看的。” 

 “好不好看,是我說了算。” 

 他唇角一揚,光芒奪目。 

 有的人……永遠都站在世界的最頂端。 

 蔑視他人。 

 楊軍轉頭看向窗外。 

 沒有想過再與他爭辯,他有什麽資格要求這些權利? 

 姚衣凜把他當成所有物,這裡沒有他自主的權利,他的一切都由他來決定,沒有置喙的餘地。 

 即使把這怪異的身體暴露在別人面前,只要是他的意願,就不允許拒絕。 

 車子停在了市中心一家看起來很高檔的服裝店前。 

 下了車,楊軍跟了他進去。 

 在外面,對別人的視線更加敏感的楊軍微駝著背,彎著腰想稍稍遮擋一下隆起的腹部。 

 以不自然的姿勢進了店,裡面的空間很大。以米黃色為基調的裝潢給人溫暖高雅的感覺。 

 出乎意料地,衣服占的地方很少,店裡擺了幾張錯落有致的沙發,還有一張小小的圓形藤桌。 

 除了衣服,還擺放了許多精緻的配飾。店裡一角還放了一個木架,上面是一排漂亮具有時尚氣息的鞋子。 

 說這裡是服裝店,楊軍看者怎麽也覺得怪怪的。 

 他進過的高檔店太少,幾乎可以說根本沒有。對他來說,穿一兩千一件的名牌和地攤上十塊一件的老頭兒杉效果是差不多的,花錢在穿上面是最划不來的。 

 進了店,馬上就有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25 

女人長得很美,嬌媚的臉上上了淡淡的彩妝,適宜的穿著更加襯托出她的好身材。 

 天使的臉孔,惡魔的身材。這是個標準的美人了,是個男人都會想要她。 

 美女扭著纖腰走到姚衣凜的身前,聲音柔媚入骨:“衣凜,你來了?” 

 姚衣凜順便點個頭,把楊軍拉到身前,“我說的就是他,你給他好好設計一下。” 

 美女抿著嘴笑笑,走到他身邊,上下打量著。 

 楊軍被看得很不好意思,臉上一熱,低下頭。 

 美女撲哧一笑:“他還真是可愛呢,沒問題,就包在我身上吧。” 

 說完,拿出了一根皮尺,叫楊軍把外衣脫下。 

 楊軍一聽,不願意地拉著衣服沒有動。 

 姚衣凜奇怪地看著他,“怎麽還不動手?” 

 說著手伸過來要解他的衣服,楊軍推開他的手,退後幾步。 

 美女看見他尷尬失措的樣子,心中了然。 

 “不用怕,你的事我都知道,這次是專門給你設計適合你的衣服的。” 

 姚衣凜硬把他扯了過來,脫掉他的外衣。楊軍身體一僵,垂下手沒再動了。 

 美女邊量他的腰圍邊說話:“我叫林詩然,你也可以叫愛蓮娜。” 

 白嫩細滑的小手在他腰間動來動去,從沒和女人如此接近的楊軍微紅了臉。 

 姚衣凜冷哼了一聲。 

 林詩然對著他笑了笑,姚衣凜又哼了一聲。 

 林詩然性格開朗溫柔,在給他量尺寸時說說笑笑,讓楊軍緊張的情緒緩和了很多,話也說得多了起來。 

 看著眼前和樂融融的一幕,姚衣凜忽然覺得心裡酸酸的。 

 沒見過美女啊,笑得這麽開心,眼睛都笑沒了! 

 量好後,林詩然笑著說:“恩,和我開始估計的尺寸小了點,不過差別不是很大。你現在穿的衣服很不合適,先拿我預先做的應付一下,兩天後我就把衣服做好了送來。” 

 她拿了一套衣服出來要他去試,休閒的長褲和上衣都是很簡潔輕鬆的風格,顏色明快。褲子的設計很獨特,腰的尺寸和楊軍現在差不多還稍寬一些。穿起來沒有被緊縛住的感覺,很舒服。上衣的設計也很巧妙地遮擋住了腹部,幾乎讓人看不出他隆起的肚子。 

 換好了出來的楊軍,姚衣凜看了很滿意,對林詩然輕點著頭。 

 “很好,照這樣的先做六套送來。” 

 戴上款式簡練的精工表,換上穿起來很舒適的皮鞋。林詩然還想在他手上帶個戒指,但被楊軍拒絕了。 

 從裡到外煥然一新的楊軍好像很不習慣自己的新形象,手腳都像沒地方擺了。 

 姚衣凜仔細審視他的外表,說:“好像還差了點什麽,啊……對了,是頭髮。這個土掉渣的髮型你要頂多久啊?” 

 楊軍看看鏡子,“我覺得……還好啊。” 

 姚衣凜翻了個白眼,“能好才有鬼!” 

 林詩然一笑:“這我可幫不上忙了。” 

 姚衣凜甩甩手,“沒事,我找別人。” 

 拉了楊軍,連個再見也沒說,開車就呼嘯而去。 

 把楊軍載到了一家外形很詭異的理髮店,裡面一個理髮師的爆炸頭看了讓他汗毛直豎。 

 姚衣凜二話不說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到一邊跟一個男人討論起來。 

 過了一小時,楊軍的新造型就出爐了。 

 將略長的頭髮剪掉,理髮師並沒有把他的頭髮剪得他想像中的那麽誇張,而是設計了一個清爽的髮型,將他臉部的輪廓襯托得更明顯。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的男人味。 

 走出了店門,楊軍與出門前簡直就是兩個人了,臉和其他的都沒變,但與先前看來一身土氣的形象已完全不同。 

 姚衣凜得意洋洋,編貝樣的牙齒向眾人展示它的潔白光芒。在車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楊軍卻並不覺得高興。 

 他現在身上穿的都是別人給的,是他付出了肉體的代價從另一個男人手上得到的。 

 這一切,都不是他的。 
過了兩天,衣服果然準時送來了。 

 趕跑了送衣服來的人,姚衣凜迫不及待要他換上,看著他那樣子,好像比楊軍還要期待。 

 換上了新衣,姚衣凜轉到他身後忽然抱住了他。楊軍立刻僵硬。 

 一雙手撫上了他的肚子,身後人熾熱的呼吸噴在他脖子上。

“還有四個月……” 

 楊軍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的肚子。 

 他已經懷孕六個月了,按人類的生產來看,的確還有四個月就要生了。 

 是嗎?還有四個月…… 

 也就是說,再過四個月他就自由了。不用再像別人圈養的動物待在房子裡。也不用擔心被人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注視。 

 肚子上的手輕輕撫摸著,動作輕柔得不像平時。 

 他抱了楊軍許久,直到楊軍腳站得酸痛動了一下,他才急忙放了開,動作那個迅速! 

 他表情有些不可置信,聲音有些急促地說道:“你不要誤會了什麽,我剛才只是想摸摸我的兒子而已!” 

 不是這樣,還會是怎樣? 

 楊軍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姚衣凜先是臉上一紅,緊接著一白,然後抿直了唇瞪他一眼走了。 

 剩下楊軍在原地站著,莫名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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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深夜,姚衣凜沒有外出。十一點時,兩人準時上床。 

 楊軍因為懷孕的原因最近總是精神不好,無論吃多少東西仍然覺得全身無力,懶洋洋地直想睡覺。好容易撐到了十一點,直接就倒在了床上。而意外的,一向不到深夜不睡的姚衣凜也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楊軍雖然對他有防備,但實在太累,姚衣凜也很清醒,沒有喝過酒。想來自己還是安全的,於是沈沈睡去了。 

 但夢裡睡得並不安穩,臉上和脖子上好像總有蟲子在咬他。但眼皮又實在睜不開,只好把頭埋在棉被裡,躲開煩人的侵襲。 

 第二天起來,脖子上盡是紅點,一直到衣領裡面。 

 害得楊軍一早找防蟲劑來擦,姚衣凜青了一張臉看著他。 

 一連幾天,楊軍起床時都出現被蟲咬的痕跡,更詭異的是竟然在衣服蓋住的胸口和腹部也有。 

 偶爾提起了這件事,姚衣凜神色不變地說:“買殺蟲劑噴噴不就好了。” 

 但事實證明,用盡了各種手段,也沒有見到明顯效果,像草莓一樣的紅色斑點還是準時出現在楊軍身上。 


時間過得很快,楊軍的肚子也大了很多,看起來像抱了一個大西瓜一樣。 

 同時他也越來越恐懼,像腫瘤一樣寄生在他肚子裡生出來的會是什麽怪物? 

 當初姚衣凜跟他說的話不斷在腦子裡重播—— 

 “因為男人沒有女性的生殖系統,所以生產的時候會在這裡開一道口子,BABY就是從這裡拿出來的,也有的族人的小BABY等不及而自己挖開爬出來的哦。” 

 楊軍做夢時時常夢到自己的肚子被人刨開,姚衣凜從裡面拉出一團血淋淋的肉塊。 

 每次醒來都驚得渾身冷汗,轉頭就會看見帶給他惡夢的男人就睡在他身邊。 

 也許是臨近生產,姚衣凜最近對他的態度要好了很多,當然也是因為他順從的關係。 

 在這段時間裡他還養成了摸他肚子的習慣,帶著笑容溫和無比地輕揉他的腹部。 

 這樣的行為要被裴月辰看到了肯定是要大跌眼鏡的。 

 楊軍曾經問過,得到的答案是姚衣凜一族的人都很愛惜自己的後代。但後面楊軍才從裴月辰口中知道,這分明就是他自戀的表現。 

 “這是我們的寶寶,他出生後我會給他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姚衣凜柔聲地說,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像個溫柔慈愛的父親。 

 但楊軍卻很清楚,他不可能是母親。姚衣凜以前就對他說過,除了在他的體內長大外,這個孩子跟他毫無關係。 

 他知道也慶倖這一點。 

 他對這個孩子沒有感情,對他而言,這個孩子是長在他體內,吸食他血肉的怪物。 

 離生產之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加矛盾,一方面害怕男人怪異的生產過程;一方面又想到這樣的日子就快要結束了,而抑制不了的解脫感。 

 不瞭解男人複雜心思的姚衣凜像個普通父親一樣,忙碌著準備孩子降世所需要的東西。 

陣痛是在深夜開始的,在夢中被肚子陣陣抽搐的疼痛喚醒的。 

 肚子裡像有什麽東西在狠狠攪動,拉開被子,在昏黃的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見在衣物遮蓋下的肚子有東西在下面動的跡象。 

 難道是要生了? 

 楊軍撐起身體,拉了拉身邊人的衣袖。

 睡得迷迷糊糊的姚衣凜睜開眼,一臉睡意地看著他。然後猛地睜大了眼,坐了起來。 

 “怎麽了,哪裡不舒服?” 
  
 楊軍說不出話來,用手指了指腹部。 

 姚衣凜緊張地問:“是要生了嗎?” 

 楊軍點點頭,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好……好像……” 

 姚衣凜飛快地起身穿上衣服,抱起了楊軍往樓下沖去。 

 小心地將他放在了車上,姚衣凜從另一邊上車,發動了車子。 

 途中他一邊看著楊軍的臉色一邊打了個電話。 

 “是我,我現在在路上,是……就是今天。”他看了一眼楊軍,“我們馬上就過來,你們把東西都先準備好。” 

 掛斷了電話,車子以高速在路上狂飆。 

 楊軍在後座倒在椅背上,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因為不是女人,所以生產時不會有羊水流出,也沒有別的通道可以使胎兒出來。 

 寶寶精力很旺盛,在肚子裡踢動的力氣也很大。把楊軍折磨得死去活來,但他硬是咬住了嘴唇一聲不發。 

 內臟像要被攪碎了一般,痛得無法言語。 

 這讓楊軍想到以前姚衣凜說的小孩會自己刨開肚子爬出來的話是真的。 

 他把手按在肚子上,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肚子裡胎兒的扭動。 

 他覺得自己的肚子要被撐破了。 

 也許真的要死在今天了…… 

 當車子開到時,楊軍已經痛到神智有些不清了。 
  
 昏沈中只知道姚衣凜把他抱了出來,走進了一個像是醫院的建築物裡。然後進了一間白色的房間。 

 被放在床上後,他看到頭頂上是手術室常用的照明燈,有四五個穿著白衣,嘴上帶著口罩的人圍在床周圍。有個人過來脫他的衣服,脫力的楊軍擋了幾下就放了下來,身體赤裸地躺在上面。 

 對自己的樣子感到恥辱的楊軍閉上了眼睛,一波比一波強烈的痛楚也奪去了他反抗的意識。 

 只能無助地在上面扭動身體和壓抑地呻吟。 

 “必須要快一點,他撐不了多久時間了。” 

 說話的聲音很熟悉,姚衣凜也跟著進了房間,在跟那些人說著什麽。 

 “您還是先出去吧,這種場合不適合您……” 

 他看見姚衣凜搖搖頭,又對他們說了幾句,就走了過來。 

 他俯下身,銀髮在光下閃爍:“……很痛嗎?” 

 楊軍閉上眼,緩緩地搖頭。 

 姚衣凜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痛就抓著我的手好了。” 

 楊軍睜開眼,想起這句話以前聽過。以前看的一部電視裡妻子要生產了,主角也是這麽說的。 

 想著想著,腹部又傳來一陣劇痛,像有人拿了把鑽頭在狠狠地從裡往外鑽! 

 “啊——!” 

 他忍受不了地叫了出來,手緊緊地抓著姚衣凜,用力地指間都在泛白。 

 姚衣凜大聲對旁邊的人吼道:“還在蘑菇什麽,給我快點!” 

 白皙的額頭上,布上了一層汗水。 

 楊軍看到身上鋪了一塊藍色的布,肚子哪兒開了一個大洞。接著肚子上一涼,有人用棉花沾了酒精塗上來。手腕也被人拉過去,打了一針。 

 然後慢慢的,痛楚開始減輕,頭腦也變得有些遲鈍。 

 楊軍知道這是打了麻醉劑的關係。 

 眼前亮晃晃的東西閃過,手上一緊,他聽到身邊的人說:“不怕不怕,一會兒就過去了。” 

 手心被汗潤濕了,但不是他自己的。姚衣凜臉上有點發白,楊軍看著他,他低下頭親親他臉。 

 “快好了,快好了……” 

 耳邊一直響起他的聲音,楊軍覺得肚子上熱熱的,穿著白袍的醫生戴著的塑膠手套染紅了,那個亮晃晃的東西在他手上變換著角度。 

 一切都像是夢,那麽的不真切。 

 最後醫生取出了一個一團血紅的東西,楊軍模糊地想著跟他以前做的夢好像。 

 眼睛很重,楊軍慢慢閉上了眼。 

 最後只聽到姚衣凜大聲叫著什麽。 

  
手術後楊軍睡了過去,但沒多久就醒了。 

 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普通的房間,看起來不像病房,倒跟酒店差不多。 

 床頭邊放著一個白瓷花瓶,裡面插著顏色漂亮的花兒。 

 屋裡沒有一個人,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楊軍深吸一口氣,馬上腹部一陣抽痛。 
  
 才做了手術的地方傷口陣陣地痛。 

 撫著腹部,是平的。 

 那個寄生在他身體裡的怪物已經不在了。 

 以後,他再不用忍受以前的生活了。 
  
 楊軍摸著扁平的肚子,茫然地想。 

 這時門開了,楊軍抬頭看去,姚衣凜走了進來。 

 看見楊軍已經醒了,他似乎有些高興。 

 “醒了,感覺怎麽樣?” 

 楊軍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高興但還是答道:“恩,還好。” 

 “肚子痛嗎?” 

 “……有一點。” 

 姚衣凜微皺了一下眉,但馬上又舒展開來:“沒事,有點痛是正常的。”


他坐在了床邊,對他說:“術後的六小時內不能吃飯,你想吃什麽我可以讓他們準備。” 

 楊軍剛動了動嘴唇,又聽他說道:“啊,對了,你只能吃些流質食物的。還是吃蛋羹比較營養吧?” 

 姚衣凜自言自語間就把他的食譜定了,楊軍住了嘴。 

 他不關心吃什麽的問題,他想問的是他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請問……我什麽時候——” 

 剛說了三個字的楊軍馬上被他打斷—— 

 “你想問什麽時候可以看到寶寶?”姚衣凜笑了,“現在還在給他做檢查,明天你就可以抱他了。” 

 他為什麽要抱他? 

 被誤會了意思的楊軍也無意再問下去,動完手術剛醒來,他也很累了。 

 看見又閉上了眼睛的楊軍,姚衣凜將手伸到他頭上,“累了嗎?” 

 楊軍沒有說話。 

 姚衣凜繼續說道:“那就好好睡一覺吧……” 

 他以前的聲音有這麽柔和嗎? 

 楊軍迷糊地想,今天的男人給他的感覺有點怪。 

 像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什麽在悄悄改變。  

 但是,這些都與他再不相關了不是嗎? 

 真好,可以離開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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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姚衣凜又來看他。 

 他嘴角微彎,臉上帶笑,懷裡抱了個東西。 

 他走過來,一個肉色的小東西躺在他懷裡。 

 寶寶眼睛還沒睜開,小小的臉上又紅又皺,眉毛和頭髮都沒長出來,嘴小到幾乎看不到。 

 楊軍覺得說像電視上那些雪白粉嫩的小寶寶還不如說是像一隻扒了皮的猴子。 

 或者說怪物就是怪物,就算長大了好看,小時候還是會暴露出原來的樣子? 

 姚衣凜還拿到他面前炫耀:“看,他可愛吧?剛剛他還睜著眼睛看我呢,才一會兒又睡了。” 

 他的樣子很是興奮,相較於他,楊軍的反應就冷淡多了。  

 姚衣凜似乎有些不滿,把手上的寶寶硬塞到他懷裡:“你來抱他。” 

 楊軍看了看手上的小東西,眉頭難以察覺地皺了一下。 

 姚衣凜忽然把手伸到了他衣服裡,揉搓著他的胸部。 

 楊軍大吃一驚,想推開他但又顧及到懷裡的孩子。 

 姚衣凜嘿嘿一笑:“可惜你不是女人,要不這裡現在應該正被人吸著吧。” 

 隱含著色情意味的調笑讓楊軍漲紅了臉。 

 “你……滾開!”

姚衣凜不為所動,捏著他胸膛上肉色的兩粒。 

 楊軍扭動著身體掙扎不開,姚衣凜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一樣,手上的動作變本加厲,伸到了褲子裡。 

 “你不要……”楊軍聲音一抖,“呀——!” 

 察覺到不對的姚衣凜放開了他,楊軍臉色有些難看。 

 在剛才的掙扎裡,他不小心太用力,腹部還沒癒合的傷口像撕裂了樣的疼。 

 姚衣凜出去叫醫生,楊軍倒在床上,看見身邊的寶寶,用力抓緊了床單。 

 過了兩天,術後觀察沒發現什麽問題,傷口也好了很多的楊軍被姚衣凜帶回了家。 

 跟著的,當然還有這幾天都被姚衣凜抱在手上的寶寶。 

 經過了兩天時間,寶寶的樣子有了極大的變化。 

 皺皺紅紅的皮膚變平整光滑了,白白嫩嫩的像牛奶一樣。眼睛睜開後又圓又大,亮晶晶的可愛極了。小嘴長得嫩紅嫩紅,跟櫻桃是一個樣。胖胖的雙頰像上好的豆腐,戳一下一個印。 
  
可以說做廣告的小寶寶也沒這麽漂亮,但不管他有多麽漂亮,多麽可愛,楊軍還是沒有一點喜歡他的感覺。平時也從沒抱過他。 
  
 他既不是他的父親,也不是他的母親。 

 姚衣凜表現得很喜歡這個孩子,期間裴月辰也來祝賀過了,看著小孩也是一臉的笑意,抱在懷裡逗弄了很久。 

 貌似他們一族的人都很喜歡小孩。 

 回去後楊軍靜養了幾天,身體慢慢恢復了。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等了幾天,姚衣凜也沒提出要他搬出去的事。 

 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 

 姚衣凜不說,但他已沒有繼續等下去的耐性。 

 一天,楊軍抓住了機會問他。說出了想要搬出去的話,姚衣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看了他半晌才說話:“你為什麽想搬走?” 

 楊軍看看他,“開始說好的就是我生下他後就放我走吧,我留在這裡不是也沒什麽用嗎?” 

 姚衣凜咬著牙:“你難道就一點也不關心你生下的孩子嗎?” 

 楊軍低下頭,“……他不是我的孩子。” 

 “你……你好!”姚衣凜笑了起來:“以前倒沒看出來你這麽呆頭呆腦的人心倒挺硬的。” 

 “你要走,我當然不會攔著你。”姚衣凜眼睛一轉:“但是……你想好了真的要這麽做嗎?” 

 楊軍抬起頭,毫不猶豫:“是。” 

 姚衣凜怒極反笑:“好,你走了就不要回來!” 

 楊軍面上無一絲表情,也沒有帶什麽東西,直接走向了門口。 

 他有的,都是別人的。 

 到了門口,姚衣凜忽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姚衣凜語氣急促:“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這樣……你就能留下了吧?” 

 楊軍停下來,轉身。 

 他朝他微笑:“你給我的,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姚先生,再見了。” 

 相處了近九個多月,他對他的稱呼竟是一句冷淡疏離的“姚先生”。 

 他以前是怎麽叫他的? 

 姚衣凜想了許久,才發現……他從未叫過他的名字。

姚衣凜的家遠離市區,附近沒有公共汽車站,也很少有車經過。楊軍不想叫姚衣凜開車送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就一個人沿著公路走。 

 他身上沒有一分錢,穿的衣服是最開始姚衣凜給他的那件。 

 不知道自己該去那裡,也不知道自己下頓飯的著落。 

 一切都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姚衣凜曾說過他走時會給他一筆錢,足以讓他衣食無虞。 

 楊軍抬頭看著天空一笑。 

 什麽都不帶走,那是因為他還想留下最後一絲尊嚴。 

 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可以走到市區,只是依稀得記著姚衣凜上次開車帶他到市區時開了一個多小時。 

 那走快點的話,天黑前應該還是到得了的吧。 

 經過長時間的走路,下腹的傷口處好像有點痛了起來。 

 楊軍在路邊找了塊乾淨點兒的地坐了下來。 

 看著通向遙遠彼方的柏油馬路,心情是許久未曾有過的平靜。 

 今天晚上先到公園將就一夜,然後明天一早就到工地上看看有沒有活兒幹。 

 設計著未來生活的楊軍休息夠了,拍拍褲腿站起來。  

 剛想要繼續走,卻聽見後面傳來汽車開來的聲音。楊軍反射性地朝邊上退了兩步,然後轉頭看去。 

 流線型的跑車設計,騷包的大紅色。 

 這輛車,怎麽看怎麽熟…… 

 楊軍眼睛一跳,直覺感到不妙。 

 不管傷口會不會裂開了,他立馬跑出公路,儘量向地勢不平處跑去。 

 但沒跑出多遠,突然一股猛力把他撞倒在地上。 

 “你跑,你居然敢跑!”

姚衣凜眼睛通紅地跨坐在他身上,揪著他的領子,先扇了他一個耳光。 

 他的力道很大,楊軍的臉被打偏了過去。 

 嘴裡也泛起血腥味。 

 “媽的!你這個賤貨!” 

 姚衣凜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手上力道不減地一下又一下打在身下人的臉上,身上。 

 “不要……” 

 楊軍用手擋著臉,慌亂地叫著。 

 姚衣凜拉開他的手,沒頭沒臉地向他臉和上身招呼上去。 

 楊軍被打得眼冒金星,眼前黑黑的一片。臉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到疼痛了。 

 到現在他還不明白為什麽姚衣凜要追上來打他。 

 姚衣凜看見他漸漸不動彈了才停了手,整理了一下衣領,他把他扛起來,丟進了停在路邊的車上。 

 然後自己也上了車,看了一眼後座上的人,發動車子呼嘯而去。 
  
到了家,打開車門,姚衣凜像扛沙袋一樣把他扛了進去。

進了屋把他扔進了沙發,楊軍還是暈暈的頭腦有些不清楚。 

 消瘦的臉上滿是縱橫的指痕,青青紫紫,臉腫了起來看起來倒像是胖了許多。因為內部被牙齒咬破的關係,嘴角還流著一絲血跡。 

 他眼神呆滯朦朧,整個人看起來淒慘無比。 

 姚衣凜目光陰沈地看著他,表情狠絕。 

 楊軍稍稍恢復了神志,看見姚衣凜站在他面前,本能地縮起了身體。 

 姚衣凜看了心中更是惱火,也不知道自己是生的什麽氣,反正一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畏縮恐懼的樣子就很不爽! 

 非常的不爽! 

 想一掌狠狠地摑下去,但看到對方瑟縮微抖的反應要打到他臉上的手在空中停了下來,顫了一下,輕輕撫上他的臉。 

 楊軍身上明顯抖了一下,不敢動,但看著他的眼裡卻有著戒備和恨意。 

 姚衣凜眯起了琥珀色的眼,手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 

 “你他媽的賤貨,對你好點你就給我上天了!還想跑到外面去,我讓你跑!” 

 說著一巴掌打過去,楊軍受不住地栽倒在沙發上。 

 姚衣凜把他拉起來,邪笑著對他說道:“你就這麽想離開我?那我就看看你怎麽從我身邊逃開!” 

 他將手伸到楊軍的衣服上,嘶拉一聲從上撕裂了開。 

 露出了光滑赤裸的上身。 

 楊軍驚慌地叫道:“你要幹什麽!” 

 “看了還不明白嗎?”姚衣凜又一下扒掉了他的褲子:“當然是上你了!” 

 楊軍手忙腳亂地抵抗著,拼命把身體從他身下抽出來。 

 姚衣凜把他翻了過去,壓在沙發上。 

 他的力氣大得要命,楊軍絕望地感到雙腿被分開。 

 “你不是想跑嗎?我就看你懷了孕還怎麽跑!” 

 楊軍瞠大了眼睛,絕望的顏色浮上眸子。 

 手腳的掙扎變得劇烈起來,腹部的傷已經顧及不了了。 

 姚衣凜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淺褐色的皮膚上立刻浮上清晰的五道紅色。 

 雙腿被拉到最開,然後楊軍感到下身一痛,火熱的物體以怒張的形態毫無憐惜的沖了進來。

楊軍咬住了手臂,把嗚咽和胸口湧上的苦澀全部咽下。

32 

等楊軍醒來,夢裡的惡夢剛結束,現實中的卻還在繼續。 

 姚衣凜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個電視遙控器,拋上拋下地玩著。 

 見他睜開了眼,露齒一笑:“醒了?正好,給你看件有趣的東西。” 

 在遙控器上按了幾個鍵,不知道什麽時候搬來的在床對面的超薄液晶螢幕亮了起來。 

 音響裡傳出斷續的人聲,聽起來不像是電視的聲音。 

 一個異常耳熟的聲音響起:“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楊軍渾身一震,仔細向螢幕看去。裡面一個年輕的男子跪在地上,手被反綁在後面,神情驚慌失措。 

 這青年赫然就是楊軍的弟弟,楊明。 

 楊軍心頭一緊,看到他身上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時稍松一口氣。 

 “你又想做什麽?你說過放過他的!” 

 姚衣凜輕輕笑著:“我是說過放過他,也給了他一大筆錢,只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可不是我弄的。” 

 楊軍狐疑地看著他,姚衣凜彈彈手指,說道:“他拿了錢在外面花天酒地,好好扮扮花花公子在外面風流快活就是了,他偏招惹上了我們的人,這才給他點教訓。” 

 “他惹了什麽人了?我給他陪禮道歉。” 

 姚衣凜側臉看他一眼,“他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追求人不成,竟然找了幾個流氓想硬強了去,當我們族的人都是吃素的嗎?是他自己運氣不好,找誰不好找到我們頭上。” 

 楊軍急得頭上冒汗,手拉著他的衣袖說:“他只是一時犯的錯,他還小,經不起你們折磨的。” 

 姚衣凜看看他的手,“他不小了,你以為這段時間他都做了些什麽事?拿著錢四處揮霍,任意享受。仗著有點小錢,玩過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用錢得不到的,就使出各種無恥下流的手段逼人就範。嘖嘖,怎麽同是一個媽生的他就跟你差這麽多呢?” 

 楊軍睜大眼睛:“那不可能……” 

 “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姚衣凜挑眉:“我倒是真佩服他就這麽心安理得的用這筆錢,也不想想這是怎麽得來的。” 

 怎麽得來的,還不是他賣身得來的錢嗎? 

 他這麽說又是在想侮辱他嗎? 

 楊軍咬著牙,“要怎麽樣……你才肯放過他?” 

 姚衣凜笑笑說:“這不是我說放就放的,他惹上的人可不是我。” 

 話音剛落,螢幕上出現了什麽變化,楊明與他哥哥完全不同的白淨的臉上浮現出極度恐懼的表情。 

 他臉向上抬起,似乎在看著什麽人。螢幕上照不到那人,只是能聽到一個略微沙啞的男聲說了些什麽,但效果不好,楊軍沒聽清楚,但從楊明的表情上看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 

 一旁的人說了聲是,幾個壯碩的男人過去,把楊明抓著吊了起來,手用繩索捆住。 

 然後拿了一條漆黑發亮的皮鞭沾上鹽水,一下一下向他身上抽去。 

 淒慘的哀號立刻隨著鞭子的揮動響起。 

 執鞭的人毫不動容,依然很有規律地打過去,連間隔相差的時間和揮動的幅度都沒有變化。 

 “不要!你快叫他們住手啊!” 
  
 楊軍大叫起來,手緊緊拽著他的衣服。 

 姚衣凜拍拍他的頭,說:“急什麽,好戲還在後頭呢。” 

 打了大半個小時,楊明從開始的大聲叫嚷已經變得連呻吟也快聽不到了。 

 拿鞭子的人住了手,那個聲音有些奇異的暗啞的男人說了一句話,楊軍的心立刻沈入穀底。 

 “把他的四肢挑斷了扔到海裡去。” 

 周圍的男人應了一聲,其中一個掏出了一把刀子,走到已經昏厥的楊明身前。拉著他一隻手,對著經脈狠狠一刀劃了下去。 

 鮮血四濺,楊明痛得自昏迷中醒來,嘴裡連連說著不要。 

 男人們臉上沒有表情,一點動容都沒有,拉起他另一隻手又劃了下去。 

 又是一聲慘叫,不同於先前的,叫聲過後就再無聲息了,男人抬起他的下巴,原來是昏過去了。 

 楊軍已經看不下去了,他跪在床上,拉著姚衣凜的衣角。 

 “我求求你,不管要我做什麽都好,求你放過他吧!我什麽事都可以做……” 

 姚衣凜抬起他的臉,不意外地發現他的臉又濕了。 

 他輕聲地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楊軍迫不及待地點頭,“真的真的,只要他活著就好,這樣下去……他會死的。我什麽都可以做……只要你放過他。” 
  
 姚衣凜滿意地笑了,放開他,拿起手機。 

 “是我,先放過他吧。”他眼睛彎彎,樣子似高興又似得意。 

 “我知道他是你的,這次就先放了他,以後還有機會的嘛……只要不死,隨你怎麽弄都好。” 

 楊軍全身沒力,情緒又太過激動,看到楊明奄奄一息地被放下來,心裡一松,他說的話也沒太注意了。 

 姚衣凜掛了電話,兩手一張抱住了他,在他耳邊吹氣地說:“這是你自己說的,什麽都答應我對吧?” 

 楊軍僵硬地點頭,他笑著把他抱在懷裡。 

 “那我要你心甘情願地留下,記住,是你自願的。” 

 楊軍聽了一呆,然後苦澀地一笑。 

 被迫答應的事,能夠稱為心甘情願嗎?

自從楊軍答應了他後,姚衣凜的心情就一直很好。整天微笑著,漂亮的人笑起來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那一個誘惑啊,可以說他身周都散發著春天的氣息。 

 但楊軍就像個絕緣體似的,一點都不為所動。以前就少話的他最近吐出的字更是用一隻手就可以數清。不管做什麽都漫不經心,他越來越沈默,也越來越冷漠。 

 姚衣凜工作都在家裡處理,也不知他是在幹什麽,時間雖是自由支配,但每天總是有四五個小時在書房的。寶寶由他照顧,差不多是不離手地抱著。連工作時也是放在一邊,方便照看。 

 楊軍對孩子沒有感覺,他知道那孩子是從他身體裡出來的,但是要他喜歡他,那做不到。 

 他是個男人,不管姚衣凜怎麽拿他當女人看,他一直很堅定這一點。 

 如果是他和女人生下的小孩,那他保證一定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他,會盡自己全部的力量保護他。 

 但面對這個自己生下來的孩子,要他怎麽做? 

 要他給他什麽? 

 母愛嗎? 

 真是可笑。 

 不管姚衣凜是什麽,總之他不會是普通的人類,他生下的,自然也不是人類。 

 想到自己就是因為他而遭受到這些,他就無法用平常心去看他。 

 無視,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姚衣凜的父愛有氾濫的程度,寶寶的吃喝拉撒睡都一手包了。 

 呃……雖然吃的是吩咐人溫好的牛奶,尿片是用過即拋的,衣服是別人細的。 

 但總的來說,他這個爸爸還是當的很稱職的。 

 楊軍一直沒有抱過寶寶,開始姚衣凜不以為意,以為他只是在鬧點小脾氣。但後來他根本就是連個正眼也不看他,姚衣凜就有些不爽了。 

 這好歹也是你生的,就這麽心狠看都不看他? 

 姚衣凜看著現在看來就與他有八九分相似的寶寶,怎麽看怎麽順眼。 

 這可是遺傳了他所有基因的啊,世上哪有小孩這麽可愛聰明的? 

 他竟然還敢嫌棄不要? 

 姚衣凜的內心又開始陰暗的扭曲,想到不能再以暴力解決問題,於是狠狠心,把寶寶扔到他身上,無視楊軍的疑惑丟給他來照顧。 

 第一天,楊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姚衣凜在工作,小家夥躺在沙發上。 

 開始乖乖地吮著手指,大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其實寶寶是很乖的,一般情況不哭也不鬧。 

 長得漂漂亮亮,身上乾乾淨淨,像個小天使,該說誰看了他也禁不住會喜歡。 

 偏生楊軍看了沒感覺,其實當初看姚衣凜時也是這樣,只在最初時震驚了一下,但之後他惡劣的印象把他在楊軍心中的評價降到了最低。以後看到再綺麗的畫面也剩不出什麽心動來。 

 寶寶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因為骨骼還很軟坐不起來,但脖子已經可以動了。寶寶估計覺得無聊,扭著頭轉過來想看電視。歪著頭看了一會兒,好像覺得那跳動的畫面沒什麽意思,又把視線轉到楊軍身上。 

 楊軍看看他,又把頭轉了過去。 

 其實電視很無聊,但除了這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幹嘛。 

 寶寶看了一會兒,手忽然動了起來,胖呼呼的小手在空中一晃一晃,嘴裡還配合地呀呀叫著。 

 楊軍轉過頭來,寶寶見他看著自己,興奮地叫得更大聲了,樣子好像叫人陪他玩。 

 楊軍抿著唇,一聲不響地又轉了過去,全當沒看到。 

 寶寶再接再厲,軟嫩的聲音叫得更起勁,手腳配合地舞動起來。 

 一雙像水晶葡萄的大眼晶亮地看著他。 

 楊軍仍是沒有半點反應,這對平時有求必應的寶寶是個打擊。 

 開始還叫得歡的小嘴閉上了,半晌沒聽到他反應的楊軍轉頭看去。 

 小家夥眼睛上浮著一層霧氣,癟著嘴巴,小拳頭拽地緊緊的,一幅要哭不哭的樣子。 

 這樣的效果比普通小孩嚎啕大哭的樣子更招人心疼,恨不得把他揉到懷裡去。 

 楊軍皺皺眉,寶寶直勾勾看著他,眼裡像充滿了控訴。 

 無聲的指責啊…… 

 楊軍歎口氣,把他抱起來。

小孩的身體軟得像沒有骨頭,聞起來還有股奶香味。

被抱起來的寶寶眨眨眼睛,眼裏的水汽已蕩然無存,閃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軟軟嫩嫩的小手摸上他的臉,楊軍皺了下眉但並沒有躲開,寶寶沒牙的小嘴咧開,圓圓的眼彎成了月牙兒。嘴裏咿咿呀呀地叫著,像是很興奮。

楊軍開始蹙起的眉微展,這小家夥是在笑嗎?

寶寶好像很喜歡人抱他,黏在楊軍的懷裏,小手細嫩的五指抓住他的袖子,嘴裏講著除了他以外別人都聽不懂的“幼兒”語言,嘴角還淌下一絲口水。

楊軍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手指輕輕把他嘴角擦幹淨。

寶寶的眼笑得要沒縫了,抬起小胖手拍拍他的臉。

軟軟的小手拍在臉上根本不痛,軟綿綿的像棉花糖,而且是牛奶味的。

楊軍把他抱在懷裏窩進沙發,把他位置調整好坐在自己腿上面對電視。

寶寶安靜地偎在他懷裏,待了一會兒時間,不知是不是小孩子看不懂電視,沒坐多久他就扭著小身子要轉過來。

“怎麼了?”

楊軍手托在他胳膊下把他轉過來,寶寶晶瑩透亮的眼睛眨眨看著他。楊軍這時才發現這孩子有一雙和他父親一樣的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不同的時,在姚衣凜的眼裏見到的常常是冰冷和高傲的蔑視。而他的眼裏是稚童純潔無暇的光芒。

一樣的顏色,卻有著不同的內涵。

楊軍禁不住伸出手掐掐他肉肉的臉頰,小下巴上有個小小的肉坑,襯著雪白粉嫩的臉,怎麼看都是可愛到暴的樣子。

小東西對電視是不屑一顧的樣子,趴在楊軍懷裏,櫻桃色的小嘴努了努,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楊軍看著他樣子不像是要玩的樣子,微搖了搖頭繼續看著電視。

大概過了幾分鍾,楊軍再低下頭時,寶寶已閉上了眼睛,睡得正熟。

小小的身子隨著呼吸上下起伏,這樣看來他和普通的人類小孩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柔嫩得讓人心疼。

楊軍歎口氣,靜靜地看著他。

晚餐時,姚衣凜下來了,兩個大人和一個寶寶坐在餐桌前准備用飯。

寶寶還是被姚衣凜抱在懷裏,嘴裏塞著奶嘴喝得很歡。一點也不像之前叫醒後迷糊想睡的樣子。

姚衣凜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眼裏有著不明的笑意。

楊軍自始自終都沈默已待,面上仍是淡淡的沒有表情,但期間眼睛不時不經意地向寶寶那邊看去。

寶寶也回應似地朝著他咯咯地笑。 

楊軍低下頭,沈默地吃飯。

連續幾天,姚衣凜都把寶寶塞在他手上,自己躲在書房裏。

楊軍無奈下也只能陪著小寶寶。

寶寶的智力和身體發育明顯比普通的小孩好,而且非常的聽話,不哭也不鬧,乖巧地讓人心憐。

楊軍雖然不像以前那樣總對他有揮之不去的微的厭惡感,但也沒有對他很親近。

如非必要,絕對不會主動去抱他,即使他露出那種可憐又可愛的表情也是一樣。

而且最近困惑著他的是,剛開始恢複的身體似乎又變得差了,有時在看電視的時候也會不知不覺地睡著,然後被寶寶肚子餓了的哭叫聲吵醒。

精神也明顯地不集中,常常看著窗外發呆上半個多小時。

吃東西也沒什麼胃口,早上起床時會有想吐的感覺。

這天下午又是如此,眼皮很重,身上也沒力氣,楊軍靠在沙發上,聽著電視的聲音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調的哪個台,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女主持人的聲音。

迷糊中好像覺得是個醫療節目,專家在電話裏回答觀眾提出的問題。

[我想請問一下剛懷孕的症狀有哪些?]

楊軍聽了覺得有點不舒服,想換台,但遙控器離了兩個座位遠,手沒那麼長。

[啊,這是由女性自己憑感覺或依自己的生理情形而發現的。

一般來說會有月經停止的狀況;乳房有刺痛、膨脹和搔癢感……]

楊軍微笑了一下,腦子裏不由和自己對比起來,但隨後就發現是件很可笑的事。

[還常伴有惡心、嘔吐的感覺。而且還很容易疲倦……]

恩,這些好像以前他有過。原來這就是懷孕的反應嗎?

說起來,最近他感到的不舒服也是這樣……

想到最近身體的變化,楊軍有些微的擔憂。

“你不是想跑嗎?我就看你懷了孕還怎麼跑!”

姚衣凜說的狠絕的話清晰地回響耳邊。 

楊軍有些慌亂起來,那天姚衣凜的確放話說要他再懷上,但是就那一天後他就再沒碰過他了,就只有一次……會那麼輕易就懷上嗎?

要是再懷上……

楊軍白了臉,想起那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敢在人前露面的日子。

還有明明不是女人,卻要承受分娩時被人剝光衣服躺在手術台上任人觀賞的屈辱。

那一切,都要再重來一遍嗎?

楊軍閉上眼,此時寶寶正好應景地哭了起來。

一般來說,寶寶哭的原因都很簡單,一般來說是小肚肚餓了;另一個就是要換尿布之類的。

也就是沒有必須解決的事情,寶寶通常都很安靜,吸引人注意的手段也不過是叫一些大人聽不懂的聲音。

往常的楊軍在此時會過去抱起他,看看到底是怎回事,但是今天他實在沒有心情過去。

看到他那張肖似姚衣凜的臉,他就無法抱他。

寶寶哭了一陣,沒有如往常及時得到關心,聲音小了一會兒後哭得更大聲了,小手攥成拳頭,嘶聲力竭地奮力哭吼。

小小圓圓的臉已漲成紅色,淚水在臉上流成了小河,長時間的哭泣連聲音都變得沙啞,鼻子一抽一抽的醒鼻涕。模樣可憐之極。

姚衣凜下樓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三步跨作兩步地上去抱起孩子,一邊心疼地哄著他,一邊疑惑地看著楊軍。

寶寶在哭,你是聾了沒聽到啊!”

姚衣凜怒氣勃發,寶寶現在哭的力氣都沒了,在他懷裏打著嗝,抽泣地哭,攥緊的小拳頭裏全是汗水。

楊軍只是看他們一眼,又轉了過去。

姚衣凜氣極,冷著一張臉:“你的血是冷的嗎?”

楊軍狀若未聞,撇過了臉。

“他還是不是你生的?”

姚衣凜現在的口氣就像指責老婆不負責任的老公一樣,他卻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姚衣凜握緊了拳頭,忍住了沖動轉身帶著寶寶走進廚房。

溫好了牛奶,姚衣凜一手抱著寶寶,一手拿奶瓶喂他。

大概是餓壞了,寶寶吃得很快,小嘴幾乎是不停頓地吞咽著香甜的奶汁。

姚衣凜不得不稍微控制他的速度,免得他被嗆到。

喝完了牛奶,寶寶打了飽嗝,滿足地眯著眼睛。

姚衣凜搖搖他,看他咧開小嘴笑,把他帶到浴室用濕帕子擦幹淨臉。

擦幹淨了的寶寶又恢複了平時的粉嫩可愛。

看著與他相似的臉蛋,姚衣凜歎口氣。點點小東西的鼻尖:“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明明長得和我一樣啊,就這麼不受人歡迎?”

討人歡心嘛,原本以為是輕而易舉的事。有和他一樣臉孔的寶寶怎麼會連那老男人都搞不定?

“真是個小笨蛋,到底是不是我的種?”

再戳戳寶寶胖胖的臉頰,看著彈性良好的皮膚陷下去又彈起來,淺淺的粉紅印在上面。端的是可愛無比。

寶寶無辜地睜大水水的眼睛,看著他煩惱的爸爸。

哼,不能怪他們,是那老男人自己沒眼光,不懂得欣賞!

最後……他得出了這個結論。

------------

接連著,楊軍對寶寶的態度越來越冷漠,姚衣凜無法,再度恢複了攜帶寶寶工作的生活。

而楊軍在樓下翻著在書房找來的書,看看書名,都是與醫藥和健康一類有關的。

姚衣凜的藏書很多,種類也很駁雜,幾乎所有領域的都可以在他這裏找到。

楊軍看得很專心,看到關鍵處還拿筆記下來。

他雖然讀書不多,但不代表他笨。

看了一個下午,聽到樓上傳來了下樓的聲音,他就把書收了起來,摘抄的筆記本也放在了隱蔽的地方。

姚衣凜抱著寶寶下樓,楊軍一臉的若無其事。

吃飯時,是一如既往的靜默無聲。

姚衣凜姿勢優雅地享用面前豐盛的菜肴。一旁的寶寶剛喝飽了牛奶,一幅想睡的樣子。楊軍低著頭,一聲不吭。

看他這樣樣子,姚衣凜心裏又不滿了。舉起杯子,裏面是紅寶石色澤的葡萄酒。

“你不嘗一下嗎,這酒的味道很好。”

楊軍愣了一下,然後拒絕道:“不了,我不會喝酒。”

“哦?你以前都沒喝過?”

姚衣凜眯了眯眼睛,搖晃著手裏的杯子,漾出了極好看的波紋。

“只喝過啤酒,是工地上的人聚餐時喝的。”楊軍想了想說:“不好喝。”

姚衣凜笑了,“不是啤酒不好喝,而是你們喝的不好。”

楊軍點點頭。

當然,因為他們沒錢。

現實的殘酷,他很早就了解了。

看到楊軍很快解決了盤子裏的食物,姚衣凜覺得無趣地挑挑眉:“這麼快就吃好了?”

楊軍快速地點頭。

姚衣凜微側著臉,看看他的盤子。

“吃得這麼少?”

楊軍身體一僵,緩緩地點下頭,接著補上了一句:“我以前也是吃這麼多的。”

這個以前,當然是指身體沒有異樣的時候。

姚衣凜看了他一會兒,笑著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有些微妙。

楊軍定了定神,瞟了他一眼後上了樓。

姚衣凜吃好了抱著寶寶上去時,看到他裹著被子已經睡了。

-------------------

楊軍放下書,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這幾天他翻了很多醫書,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但他不是女人,難道女人有的那些症狀他也會有嗎?

男人不像女人有天然的器官容納胎兒,沒有良好的環境適宜於胎兒的生長。按理說胎兒是很難長大的。

在醫學的書上看到有女人宮外孕的案例,跟男人懷孕的樣子有些相似,但宮外孕的小孩是很難健康發育的,通常在母體中活不過兩個月。

但是他懷的孩子卻很順利地長大了,這不知道是他的體質異常,還是寶寶不是人類有關。

關於姚衣凜和他的族人到底是什麼的問題他一直沒有問過,自己也很少去想,也許在潛意識裏他在逃避這個問題,自己懷了非人的小孩這種事相信是普通人都不會能接受。

他到底有沒有懷孕,可能只有做詳細的檢驗才可以知道了,但是他又哪來的條件去做檢查呢?

去醫院?

先不說他自己沒辦法在姚衣凜不知道的情況下去市區,就算他到了醫院又怎麼辦呢?這種事情被別人知道了恐怕會把自己當怪物拿去解剖吧。

要不就只能等上幾個月,要是肚子大了,那就是真的有了。

但是到那時……一切也都來不及了。

姚衣凜到那時就更不可能放過他了。

所有的屈辱和痛苦,都將再重現一次。

想去想來,思考了好幾天,唯有一個辦法可以確定。

-------

入夜,已是半夜兩點。

姚衣凜已經上床睡了兩個小時,睡在他旁邊可以聽到他均勻冗長的呼吸聲。

楊軍悄悄下了床,連鞋也沒穿,赤著腳走到了門口,看著睡在小床上的寶寶沒有要醒的樣子,安心地打開了門,躡手躡腳地走出去。

屋裏一片寂靜。

隔了半個小時,門又輕輕打開了。

楊軍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躺下,拉上了被子。

--------

連著好幾天,到了深夜,確定姚衣凜睡著了後,楊軍都會悄悄地出去,然後在天亮前回來。

開始楊軍怕被發現,隨著次數的增加,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出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姚衣凜似乎並未發覺,每晚都睡得很熟。

又是一夜,楊軍溜出了門,熟門熟路地走到地下室。

打開了燈,迎來一室的光明。

他對這裏已是熟悉之極,這幾天來,他就是把時間花在了這裏。

他思來想去,沒有別的辦法,去醫院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這個古怪的地下室裏的醫療用具。

他記得第一次來這裏時和姚衣凜為了讓他相信自己懷孕時,給他檢查用的儀器。

他記得那個東西叫B超。

連續幾天,他都偷偷下去,在地下室裏摸索它的用法。

但不知是這儀器太過複雜還是他腦子太笨,看了很久也沒明白究竟是怎麼用的。

靠著前面兩次的經驗,稍微摸出一些使用方法。但是要對自己做檢查,卻還是不夠。

原本已經泄氣的他突然一天在地下室發現了一本小冊子,是儀器的使用說明。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氣。楊軍又用了一天時間看熟了說明書。

加上先前摸索出的用法,他自認為應該差不多了。

忙著弄了好幾個小時,在看到屏幕上那個小小的生命的跳動時,楊軍簡直要陷入崩潰。

先前拼命克制的臆想全變成了現實,那種惡夢一樣的經曆還是要再經曆一遍嗎?

楊軍坐在地上,雙手蓋在臉上。

全身像浸在了冰水裏,沒有一點溫度。

已經說不清自己的心情,他腦子裏一片混沌。

無法思考,唯一的念頭就是──

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無論怎樣,他也不想再懷孕,只有趁姚衣凜不知道的時候想辦法把孩子打掉。

但是,問題是怎麼打?

恢複了平靜之後的楊軍非常冷靜地思考這個問題。

女人是很脆弱的動物,特別是懷孕中的女人,這種時候只要一點小小的打擊就可以讓她們流產。

而他是男人,但只有手段足夠激烈,想不讓孩子生下來,大概也不會很難吧……
 

只要手段足夠激烈……

楊軍看著肚子微微笑了。

手撫上腹部,一片平坦。

但是他很清楚再過幾個月,這裏的肌肉就會變松,會漸漸隆起來。像寄生在他體內的腫瘤一樣慢慢長大。

他只是一個生育孩子的工具,被無望地拘禁在這裏。

只要他沒有懷孕,姚衣凜膩了就會放他回去。

但是要被他知道了,其下場只會有一個。而那是他不願接受的。

要擺脫這樣的命運其實很簡單。

真的很簡單……

只要他放在肚子上的手稍微用力一點就行了……

楊軍撫上肚子的手舉到了空中,眼睛裏沒有一絲情緒。

手毫不留情地以十分的力道打上去,一瞬間他慘白了臉,手死拽著褲子,嘴唇痛得顫抖起來。

不能停。

楊軍喘了口氣,右手又舉了起來。

就在他狠狠向自己肚子打上去的時候,一故突如其來的力量攫住了手。

隨後便被人一巴掌打到了地上。

“你在幹什麼!”

姚衣凜臉色青白,手上青筋暴起。

楊軍被打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半側著的臉看不到表情。

姚衣凜簡直暴跳如雷,面前發生的事簡直讓他不敢置信。

“你瘋了!你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在第一次楊軍半夜出去時他就已經知道了,好奇地跟在他後面發現他竟然試圖去用地下室的儀器。他馬上就明白了他這麼做的原因。

以男人笨拙的動作來看,再過一年也不可能學會怎麼運用的,於是他把說明書放在了地下室故意讓他發現。結果晚上跟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他怎麼就狠心下得了手?他的心真是石頭做的嗎?

地上的楊軍慢慢坐起來,臉上浮起鮮明的五指印。

“我從來沒說過……他是我的孩子。”

“你……”

姚衣凜睜大了雙眼,已經氣得連話都說不出。

“為什麼要生氣?你之前不是也這麼說過嗎?”

 姚衣凜瞪大了眼睛,他什麼說過這樣的話?

“我對你而言不過就是個生產的工具,為什麼一定要我,別人不行嗎?”

楊軍撫上自己的臉,感覺不到臉上的痛。腹部傳上來的悶痛已奪去他所有的感知。

“我長得不漂亮,年紀對你來說也大了,更說不上什麼聰明會討人歡心。像我這樣的男人你應該早膩了吧,為什麼不放過我?”

一席話堵得他說不出話來,不知該如何反駁。

如他所說,他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個個都比他溫馴可人,風情萬種。就算是男人,就算國際巨星,他想要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為什麼非要這個老男人不可?

他有哪點好?

長得醜不說,腦子也看不出哪點好,性格更是陰鬱死硬地討厭,讓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樣沒有一處優點的人,為什麼要留他在自己身邊?

是啊,為什麼要留他在身邊?

他不是一向厭惡別人在他身邊的嗎?為什麼他強迫他留在自己身邊,在他的存在已經對他沒用的情況下?

為什麼看到他不喜歡寶寶他會覺得不舒服?為什麼用強迫的也要他再懷上自己的孩子?

為什麼……

許許多多的為什麼問傻了姚衣凜。

答案似乎就要浮出水面,姚衣凜失笑,那怎麼可能?

對啊,那怎麼可能?

他喜歡的一向都是絕色美女,有著妖嬈身段,嫵媚面孔的絕代佳人。

對這樣的男人,他怎麼會有動心的感覺?

好吧,他承認那老男人的身體不錯,上起來比女人還熱還爽。

抱起來也很舒服,味道清爽好聞,肌肉結實有彈性,很有韌感,抱在懷裏也不會亂動,乖乖地貼在他的胸前。

性格沈悶不愛說話,但他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時,他就會感到很平靜。

他不像其他人眼睛總是移不開他的臉,對於他罕見的美貌,楊軍似乎不是很在意。

他性格看起來軟弱好欺,但內在堅毅剛強。

他愛護家人,在他為了他那個混帳弟弟屈服時他就知道這一點。

他長得不好看,但是眼神很清亮,像以前見到的狗狗一樣可愛……

等等,他在想什麼?在誇獎那老男人嗎?他什麼時候有那麼多優點了?

姚衣凜腦子裏翻江倒海的時候,楊軍的身體在微微發顫,冷汗順著額頭流下,手捂在肚子上。

在姚衣凜注意到他的反常時,楊軍的臉孔已經變得像死人一樣白。

咒罵了一句抱起了他的姚衣凜難掩慌張地跑出去跳上車飛奔出去。

一路上,車子以要飛起來的速度行駛在公路上,那樣達到極限的速度像連輪胎都要因為劇烈的摩擦而燃燒起來。

姚衣凜一面開車,一面不安地向後座看去。

楊軍忍著呻吟,像蝦米一樣縮在坐位上,頭發已被汗水打濕,一縷縷黏在額頭上。

“再忍一下,很快就要到了,乖……”

若不是因為太痛的關系,楊軍還真想笑。

姚衣凜說的話就跟電視上八點檔的肥皂劇裏說的話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電視裏的主角是對自己的太太說的,而他的對象是個男人。

姚衣凜無法抑制狂跳的心髒,沒有辦法想其他的事,他現在只希望這該死的車子快一點,再快一點!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慌亂,他已經無力去思考這個問題。

到了上次楊軍生產的大房子,還沒下車,裏面就出來了好幾個人,把他抬在擔架上送了進去。

楊軍現在可以肯定這裏應該就是姚衣凜族人開設的類似私人醫院的地方了。

楊軍在進行急救,姚衣凜被要求在門外等著。

點了根煙,漫不經心地抽著,斜靠在牆上看著房門,他也不知自己是為什麼要站在這裏等。

在焦灼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他從未覺得一個小時有這麼長過。

腳邊的煙頭堆了一地,但他嘴裏卻沒嘗出什麼味來。

終於,門開了。裴月辰從裏面走了出來。

姚衣凜掐滅了煙頭,走上去:“怎麼樣?”

裴月辰看他一眼道:“還好,沒什麼大問題,修養幾天就沒事了。”

姚衣凜舒了口氣,“麻煩你了,這麼晚還叫你來。”

裴月辰神色奇怪,從頭到腳看他一眼:“沒什麼,倒是你從來沒這麼慌亂過。”

姚衣凜表情一僵,背過臉去:“有嗎?我只是擔心孩子有事而已。”

裴月辰脫下白袍,笑道:“是嗎?大概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吧?”

不等他說話,他又問道:“他怎麼又懷上?是你做的?”

姚衣凜瞪他一眼:“那還會有誰?”

裴月辰呵呵一笑:“算我問錯,但是你要知道他身體本來就還沒好,這時候讓他懷孕比以前的風險要大了很多。弄不好會出什麼事。”

姚衣凜皺著眉頭,“我知道該怎麼做。”

裴月辰點點頭,“你清楚就好,雖然我們不在乎弄死一兩個人類,但少點麻煩不是更好?”

“對了。”他看著他,“聽說你從清輝手上救了一人?”

姚衣凜看向門裏,不經意地說道:“恩,這下欠他個人情。”

“清輝可不是個好惹的人,他同意?”

“我只是說不要讓他死而已,至於其他發生什麼,我就管不上了。”

裴月辰笑了:“這樣他不是更可憐,死了還要好一點。”

姚衣凜嘴角帶了絲冷酷,“那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裴月辰沈思地看著他,姚衣凜問道:“怎麼了?”

裴月辰摸著下巴,“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變了。”

姚衣凜歪著頭,裴月辰說:“你開始懂得恨一個人了……”

裴月辰在心裏微笑,而這種變化又是因為誰呢?

PS 寶寶的名字啊,還沒取好……= =

幹脆叫姚小寶好了,又好聽又容易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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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e0000 LV:7 男爵
發表於 2013-10-12 09:21
33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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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衣凜仰首:“你說什麼?”

裴月辰轉身走了,只拋下一句話。

“不快點認清自己的心的話,以後吃苦的可是你哦。”

姚衣凜覺得莫名其妙,甩甩頭推開了門。

治療的器械都撤得一幹二淨,楊軍躺在床上正陷入熟睡。

雪白的臉色跟床單的顏色有的一比了。

姚衣凜走過去,拖了條椅子在他身邊坐下。

靜靜地看了他許久,他把手伸到被子裏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樣子看起來很脆弱,這樣躺在床上缺乏生機的樣子看得他心口有些刺痛。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姚衣凜潛意識地回避去想這個問題。

手指撫上了男人的臉,姚衣凜輕輕地說:“怎麼還不醒過來,不是說沒什麼事嗎?”

“我承認我打你是我不好,但不是你這樣氣我,我也不會這樣不是?”

“你為什麼不想要我們的寶寶?難道你不喜歡孩子嗎?”

“而且寶寶很喜歡你的,你在的時候他眼睛都不眨的……”

“我已經給寶寶取好名字了,你認為是叫姚君戎還是姚影塵比較好?”

“你不想醒來的原因是怕我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要是你還不醒的話,你弟弟的安全我就不保證了哦……”

男人的眼皮下動了動。

姚衣凜眯起了眼睛,湊到他耳邊陰惻惻地說:“你要是再想不開要打孩子,我就拿你弟來陪葬。”

楊軍睫毛抖了抖,睜了開。看了他很久,看不清眼裏流轉的是什麼,他又閉上了眼睛。

姚衣凜爬上了床,在他身邊躺下,一手環過去把他抱住。

抱著楊軍入睡幾乎已成為他的習慣,偶爾早上懷裏沒有人他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

第二天一早,楊軍被被姚衣凜帶回去了。

昨天晚上走得太急,把寶寶丟在家裏忘了,還是後半夜時姚衣凜突然想起來打電話叫人去照顧他。

楊軍的臉色還是很不好,臉上幾乎看不到血色,眼睛下有著黑影,似乎沒睡好覺。

走進客廳,楊軍直接上了樓,一個穿制服的年輕女子抱著寶寶從廚房走出來,對姚衣凜笑了笑,把手上的孩子遞給了他。

小東西一看到他就興奮地大叫,揮舞著他短短的小手。

姚衣凜憐惜地把他抱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再把他抱在懷裏。

侍女福了福身退下,走前問他需要什麼吃的,姚衣凜想了想,叫她送份早餐上去。

抱著懷裏軟軟的小東西,他就不由想到楊軍。

皺起纖細優美的眉,他從未像今天一樣煩惱過。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很奇怪,對那男人的關系已經達到讓他吃驚的程度。

如果他是女人,他幾乎就要以為自己愛上他了。

想著他穿上女裝的樣子,姚衣凜輕笑出來。

不過他要真的是女人,他就不會老想著要離開他了吧?

他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他的威脅逼迫,要是女人的話, 懷了他的孩子理所當然地就會死心留下他身邊了吧?

然後他會對“她”很好很好……

讓“她”幸福到忘了一切。

姚衣凜拍拍頭,這些都只是妄想而已。

寶寶睜著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著他,粉紅的小嘴嘟成可愛的形狀。姚衣凜看著他笑了。

“你也想他了吧?我帶你上去看他,但不要吵哦。”

寶寶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又密又長的睫毛輕輕眨動。

推開了房門,就看見楊軍蓋著被子躺在床上。眼睛閉著,像是在熟睡。

姚衣凜抱著寶寶走過去,坐在床沿上。幫他把被子拉上去蓋住肩膀,把寶寶放在床上任他亂爬。

寶寶好奇地伸出蓮藕樣的嫩手摸摸他的臉,因為四肢的活動還不夠協調的緣故一個沒穩住摔在了他身上。

楊軍恩了一聲醒了過來,看到身上的小寶寶留著口水爬在他胸前一時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小東西高興地舔了他一臉的口水,然後被姚衣凜一手抱起。

“吵醒你了?”

楊軍呆了一下搖了搖頭,有些驚異於他溫柔的語氣。

姚衣凜抱緊在他懷裏亂動的寶寶,“沒睡夠吧,再多睡一會兒,起來再吃早餐。”

楊軍再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不想吃還是不想睡。眼睛下的黑眼圈還是很明顯,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姚衣凜摸摸他的額頭,楊軍怔怔地聽到他說:“還好,沒有發燒。”

楊軍低下頭,想不透他要幹什麼。

姚衣凜笑笑,“醫生說了你要好好休息,近期不可以做太累的事情,你還是好好睡一覺吧。”

說完,抱著不斷在懷裏扭動的小東西走了出去。

楊軍看見他走了,閉上眼睛深深籲了口氣。

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姚衣凜遵循了他說的話,這段時間來對楊軍的態度溫和了不少,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

但楊軍在面對他的時候反而更加的不知所措,對他多變的性情深感害怕。

姚衣凜越溫柔他就越害怕,越害怕他說的話就越少,表情也越少。長期下來,姚衣凜的溫柔也變了味道。

本來性格就不好,從小就是別人追捧寵愛對象的他耐性一天天地在消失,看到楊軍不為所動的樣子更是肝火上升。

他都這麼委屈地去討好他了,這家夥還那麼不識趣,這對他不僅是前所未有的打擊,還是對他男性魅力的否定。

他以前交往的人哪有這麼麻煩的?買束花再加幾個昂貴的禮物再加幾句甜言蜜語,那些女人就會一臉陶醉地依在他懷裏。

但是同樣的方法,對男人有用嗎?

不對,他現在是在追求他嗎?追一個男人?一個以前他瞧都瞧不起的男人?

姚衣凜鬱悶了,連著幾天沒精打采,給寶寶喂奶的時候差點把他倒吊過來喂。

看到楊軍時表情也非常奇怪,故意避開與他吃飯的時間。晚上睡覺時也不像以前一樣抱著他,而是離他睡得很遠。但這種情形沒有堅持幾天他就故態複萌了。

吃飯時一起吃,睡覺時把他當大型布偶一樣抱得緊緊的,雙腿還常常不老實的在上面磨蹭。

有時蹭得久了,就跑到浴室裏去待上很久才出來。看著楊軍的眼神也越來越熱烈,要有第三者在一旁簡直就覺得那眼神像要活生生把人吞下去一樣。

楊軍幾天來坐立不安,隨時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著他。

綠茵茵的眼睛像狼一樣。

楊軍坐在餐桌前吃飯,但是實在沒有吃飯的食欲,如果有人坐在你對面,用那種隨時都會把你吃下去的眼神看著你的話,你也不會有胃口的。

姚衣凜從他坐下開始就一直看到現在,楊軍覺得自己臉上是不是長花了才讓他盯這麼久。

實在是忍受不了了,楊軍放下了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再看向對面的男人。

姚衣凜正看得津津有味,以前怎麼沒發現他的樣子那麼迷人,不管吃東西時的動作還是幹別的事情都那麼好看。身材又高又修長,這點在他抱他的時候就已經得到證實了。

臉孔線條流暢精悍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連吃飯時拿筷子的手指都散發著讓蠢蠢欲動的氣息。微敞的領口可以看到露出的淺麥色肌膚,像在誘惑人把手伸進去。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眼前的是那麼一個尤物?

真是浪費了浪費了。

在腦子裏無限幻想的姚衣凜沒有注意眼前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拉伸的腰線讓他吞了口口水。

“我吃好了。”

啊?

反應過來的姚衣凜放下了沒吃幾口的午餐,跟著楊軍身後走上去。

姚衣凜就跟個背後靈似的,一步不離地跟著楊軍。

楊軍到後院去澆花,他就幫他拿水管;楊軍在客廳裏看電視,他就坐在一邊看他;楊軍到廚房找水喝,他就過去泡咖啡;楊軍實在受不了他上樓睡覺去,剛躺下,他就跟著爬上床,說什麼科學家說午睡有益健康。

開始楊軍只當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但接二連三的這樣難免不讓他疑惑。

這段時間來也許是懷孕的必然反應,他總覺得身體不太好,本來心情就陰鬱的他覺得這樣下去也許會就這樣死掉也不一定。

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

他有很多想做的事情,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如以前想像的那樣娶妻生子,但他很想念以前的生活。雖然沒有現在這樣精致美味的食物,高檔舒適的衣服,柔軟的大床。

但至少他擁有自由,在一天過去的時候,可以決定要做什麼,到哪裏去。

而現在,他待著的……不過是個奢華的籠子。

被人禁錮,強暴,還懷了別人的孩子。像他這樣倒黴的男人,世界上只有一個了吧。

而對著這些的始作俑者,他實在沒有什麼好心情去面對他。

他對他,甚至是厭惡的。

當姚衣凜再一次黏在他身邊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啊?”

他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楊軍皺著眉,“你老跟在我後面不嫌煩嗎?”

姚衣凜眨眨眼,“不覺得啊。”

“你又想出了什麼新方法來折磨我?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你直接說就是。”

姚衣凜臉上有一絲慌亂,“你怎麼那麼想,我沒想對你做什麼的。”

楊軍看他一眼,“那好,請你讓開,我要上樓了。”

姚衣凜讓出擋住的道路。

楊軍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被他拉住了手臂。

“你又想做什麼?”

楊軍有些怒了,姚衣凜愣了一下,放開了他的手。

“你不要怕……我只是想說,我們兩個的相處方式不能柔和一些嗎?”

楊軍看著他面無表情,“打一鞭再給顆糖,換成是你,你會怎麼

姚衣凜頓時無言,楊軍沒理他,直接上了樓。

---------------

又過了幾天,姚衣凜似乎聽取了他的話,果然沒再像以前那樣二十四小時纏著他,但楊軍的心情沒有因此而變好。

天氣變得很快,外面常連著幾天下著綿綿的細雨,就如同他的心情。

姚衣凜曾就寶寶的名字征求過他的意見,問他兩個名字哪個好的時候,他只是冷淡地說隨便。姚衣凜一臉落寞地收起寫著名字的紙,抱著寶寶去書房。

結果,寶寶的名字還是沒定。

又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楊軍一手拿著水果刀,一手拿著蘋果,看著窗外。

今天是不能出去了,雨勢不是很大,也不用擔心院子裏的花草。

他微歎口氣,心裏升起莫名的煩躁。

蘋果皮在手中一圈圈地滑落,露出雪白的果肉。

拿著削好的蘋果,楊軍卻沒有吃的欲望,把蘋果核去掉,把剩下的果肉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裏。

這樣細致的吃法,一向不是他的作風,而是姚衣凜喜歡的吃法。

薄薄的水果刀劃過了手指,刀刃上帶了一抹紅,楊軍把手指伸進了嘴裏吮了一陣,再拿出來時,指腹上一道白色的口子,沒一會兒白色的傷口便又被湧出的血液染紅了。

楊軍呆呆地看著那瀲灩的紅色滴落,像著魔一樣把手腕送到了刀口上。

是不是這一劃下去,什麼都可以結束了?

他從未想過死,是真的,他從來都沒有想死的念頭。

但知為什麼,那反射著冷光的刀刃像誘惑著他一樣,他不由自主地握著刀,像向手腕上劃下去。

“你在做什麼!”

在那一瞬間,一只手抓住了他握刀的手,男人暴怒中夾雜著驚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抬起頭,姚衣凜死死握住他的手,冷琥珀的淡色眸子帶著強烈的氣勢看著他。

“我在削蘋果。”

楊軍淡淡地說,姚衣凜眯起了眼睛,“削蘋果會削到手腕上去?你可真是天才啊。”

楊軍忽然覺得胸口上一陣悶氣,想甩開他的手。

“不用你管!”

姚衣凜緊緊抓著手上不斷掙紮的手,但又擔心太用了會傷到他而不敢太使力。

“你說,你剛才是不是想自殺?”

剛才看到他拿著刀要劃下去的時候,姚衣凜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停了。

他難道就這樣不願意待在他身邊?甚至到了寧願放棄自己生命的程度……

楊軍掙不開他的手,心中氣極,連日來受的委屈痛苦全在這一刻爆發開來,張口一下咬在姚衣凜的手上。

吃痛之下,姚衣凜松開了手。看到楊軍拿著水果刀,擔心他又要做出什麼事來,急得要上前去,楊軍這時叫道:“不要過來!”

姚衣凜自然不聽,跨前兩步就要去奪他手上的刀子。楊軍心裏一慌,直覺不能把刀子給他,拼命與他爭奪起來。

兩人糾纏在一起,一個要搶,一人拼死不給。也不知今天楊軍是怎麼回事,平時沈默忍讓的性子全然消失,瘋狂地掙紮扭動。

楊軍紅了眼,平日裏的憋悶難過全部爆發出來,不管不顧地一邊躲著姚衣凜搶刀子的手,一邊手腳並用地朝他打過去。

姚衣凜顧及著不傷他,一面又忍著他打不還手,一時手忙腳亂。

忽然,楊軍揮舞著的手一頓,面前姚衣凜的臉一瞬變的慘白,兩眼瞪得大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楊軍覺得拿著水果刀的右手似乎插到了什麼東西裏,低頭一看,亮白的刀子有一半沒入了姚衣凜的小腹。有紅紅的血順著刀子流出來,染紅了刀刃。

楊軍倒吸了口涼氣,不明白怎麼會這樣的。

他松開了握著刀柄的手,慌亂地看著姚衣凜的眼睛。

姚衣凜一手抓著他的肩膀,手捂上了肚子,摸了一手的紅。

舉到眼前,看了一下,再看向楊軍。他笑了一下,“怎麼了,臉色那麼白?”

楊軍不知該如何反應,刀子是怎麼紮進去的?對這過程他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

姚衣凜又笑了一下,脫力一樣慢慢坐到了地上,血還在往下流。

他該怎麼辦?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不會死吧?他死了,自己是不是要坐牢?

要給他叫救護車嗎?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楊軍胡亂地想著,想到客廳打電話叫人,但腦子裏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說話──

為什麼要救他?他死了不是更好嗎……

他死了就沒有人囚禁你了,他死了就沒人再欺負你了……

沒有人再讓你懷孕,這樣像個怪物一樣活著……

再沒人會打你,再沒人這樣欺負你……

你以後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可以在鄉下養養花,種種地,養幾只小雞小鴨……

這些,不都是你夢寐以求的事嗎?

想要完成這些很簡單……

只要他死了就好了。

只要他死了什麼都解決了……

楊軍的腳像被捆住了一樣動不了,他看著地上的男人,他惡夢的根源。

他不用做什麼事,只要把他一人留在這裏就行了,他會就這樣流血致死的……

他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不管他就好……

姚衣凜沒有說話,沒有叫他去叫人,他只是一直看著他,琥珀色的眼透著死灰。

“你不用管我,要是你想走就走吧……”


PS 昨天考完試,毫無懸念地挂了~~打起精神明年再戰!!

昨天一回來就狂看小說,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想起更新,結果打了兩行字就受不了地陣亡鳥~~~~

偶回來了大家高不高興啊~~今天平安夜,先祝大家節日快樂哈~~!!

楊軍沒動,姚衣凜嘴邊露出一抹苦笑:“你不用擔心,我不要緊,以後也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你到樓上去,床頭的抽屜裏有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的生日,還有你的衣服,都是按你的尺寸做的,你還是都帶走吧,衣櫃上層就有個旅行包,鞋櫃上的盒子裏有些零錢,你都拿走吧……”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

至少,不要讓他看見他離開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離開的腳步聲。

睜開眼,眼前空無一人。

果然……還是走了。

他扯著嘴,苦笑一下。沒有起來的意思,也不想叫人來。

叫人來幹什麼?看他的笑話嗎?

看一向不可一世的姚衣凜像個棄婦一樣趴在廚房的地板上?

楊軍你還真夠狠的!叫你走你就走啊,一點也不擔心我,要我真死了,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姚衣凜咬著唇,捂著傷口躺在地上,像小蝦米一樣蜷著,吸著鼻子,悶聲不吭地腹誹那個沒良心的。

想他什麼時候對一個人這麼好過,頭一遭對人好就被嫌棄,頭一次喜歡人就被厭惡。

送上門,人家不要還把他踢出來,現在受了傷,那人更是毫不在乎地轉身就走。

越想就越氣,越想就越委屈。

姚衣凜躺在地上就不想起來,把嘴唇當楊軍狠狠啃著。

啃著啃著,忽然聽到了一聲聲響。

姚衣凜敏銳地聽出那是門開的聲音,然後是人走進來的腳步聲。

猜想肯定是看到楊軍走了來向他報告的人,自從他住進這間房子,他就下了命令監視他。

別開臉,不讓來人看到他的表情,來人的腳步聲停在門口。

“別過來,我知道他走了,你們不用多事,退下去!”

姚衣凜冷冷地說,但意外地,沒有聽到那人離開的聲音。他有些生氣,什麼時候連他們都敢反抗他了?

“我最後再說一次,給我出去。”

口氣變的低沈,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但那人非但沒聽,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放肆!”

姚衣凜怒喝了一句,轉過臉看向來人。正想呵斥他時,他看清了來人的臉……

姚衣凜先是一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後聽到男人問的那聲:“你……還好嗎?”

突然鼻子有些酸,眼眶也有些熱熱的。

姚衣凜看著那個去而複返的男人,在那張說不出那點好看的臉上確實帶著那麼一點擔心。

姚衣凜忽然就不氣他了,他現在想好好把男人壓在地上撥皮拆骨吃得一幹二淨。那張臉現在怎麼看是怎麼順眼怎麼好看。

看到他看著自己眼睛都不眨一眨,楊軍心下覺得有些糟,不會是失血到神智不清了吧?

那一刀紮得很深,普通人現在早昏迷過去了,不知道他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楊軍有些擔心地看向他的傷口:“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你這樣不行。”

姚衣凜一聽忙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走。

“不要去,我不用去醫院的……”

“說什麼呢,你的傷不治是會死人的。”

楊軍想甩開他的手,再聽他的話沒多久他看到的可能就是具屍體。

“我不會死。”

姚衣凜看著他,堅定地說。一邊把手衣到腹部的傷口處,把衣扣解開。

露出的傷口已經不再滲血,只露出一小截的刀子看起來很紮眼。

姚衣凜對他笑了笑,在楊軍驚恐的目光下,把刀子一下拔了出來。

楊軍立刻驚叫了一聲,但並沒有想像中噴濺出的鮮血,只有少量的血被帶了出來。甚至那傷口周圍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著,雖然很慢,但的確傷口在合攏。

“看到了嗎?我是不會這樣就死的。”

聽到了姚衣凜的聲音,楊軍覺得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被他遇到了。

是啊,既然他能是自己懷孕,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呆呆看了那傷口一陣,楊軍搖著頭站起來。

“至少也要找人看看,你們的人行嗎?”

姚衣凜猶豫了一下,看著他臉色問道:“你……不害怕嗎?”

楊軍站穩身子,隱在黑暗裏的臉看不清表情。

慢慢地,聽到他說了句:“不怕。”

姚衣凜展開了笑容,“我們族裏的人很少有這種能力的哦,我是不是很厲害?”

楊軍沒說話,姚衣凜拉著他的褲腳以撒嬌一樣的語氣說:“你蹲下來好不好?”

楊軍頓了一下,緩緩低下身,姚衣凜不滿地把他扯到地上。

撐起上半身,不顧還沒愈合的傷口抱著他的腰,把腦袋枕在他肩上。

他還是回來了,他沒有丟下他,這是不是代表他喜歡他?

此時的姚衣凜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滿足的感覺。

沒有感覺到懷裏人僵硬的身體,他輕輕在那人耳邊說:“我喜歡你……”

----------

姚衣凜的傷好得很快,過幾天傷口就完全看不出來了。仍是搖著大野狼的尾巴裝著無害的大狗對著楊軍跟前跟後。

寶寶的名字也定好了,就叫姚軍戎,以後弟弟就叫姚影塵。

過了兩個月,楊軍的肚子也稍見變化,雖然沒有明顯的凸起,但摸上去有些硬硬的感覺。姚衣凜最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邊看著楊軍的肚子邊嘿嘿地傻笑。

裴月辰看到他這幅樣子搖頭歎息地說愛情果然可以讓人變成傻子。

姚衣凜依然故我地當著他的奶爸和好丈夫的角色,每天捧在手上看的是《教你如何煲湯》、《怎樣做出108道好菜》和《中華美食大全》之類的東西。按他的說法,東西還是自己弄的最有營養,要楊軍每天吃到自己的愛心食物,他花了大功夫去學習。

大概是他的高智商也適合運用於做菜上,做出的菜從開始的難以入口到現在比起大櫥們來也是毫不遜色。從開始連爐子也不知道怎麼開到做出滿滿一桌色味雙全,營養豐富均衡的美食,這的確是一個媲美橫越科羅拉多大峽穀的飛躍。

楊軍的表現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安靜,姚衣凜做的他都看到眼裏,但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

初春的一天,家裏來了兩個客人。

姚衣凜抱著手斜視著他們,以不悅的口氣說:“你來我家幹嘛?”

裴月辰依然是溫文優雅的微笑:“我們畢竟是表親,應該時常親近親近嘛。”

冷哼一聲,姚衣凜跟楊軍解釋道:“少聽他胡說,只要是族裏的人多少都有些親戚關系的,不要理這種混蛋的胡說。”

楊軍沒有聽他的話,他的注意力都在裴月辰身邊的人的身上。

姚衣凜注意到他的異常,狐疑地問道:“怎麼了,你們認識?”

那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了,楊先生。”

這人就是肖學兵,那個叫他替班的人。

也是這一切事情的開始。

“是你──”

肖學兵微笑著說:“是我,這段時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可以說是因為他,楊軍才會遇到所有不幸的事情。

當初的一個決定,就改變了他的一生。

“啊,沒有。這麼久沒有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出事了,看到你沒事就好。”

楊軍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姚衣凜嫉妒地瞪了他一眼。

肖學兵微微一愣,然後說:“……你人真的很好。”

再怎麼樣, 他們也還是客人,不論姚衣凜再怎麼討厭他們,還是請他們在客廳裏坐下。沒多久他就把裴月辰拉過去一邊說話。

“你帶他來幹什麼?破壞我完滿幸福的婚姻生活嗎?”

裴月辰皺皺眉,“你最近的性格好像變了很多。”

“哦?是不是變好了?” 

“不,越來越像老媽子。”

“……”

“廢話少說,你帶那只小蟲子來做什麼?”

裴月辰挑挑眉,“他說最近有些悶,要我陪他出來走走。”

“走走?就走到我家來了?”

“他有些擔心這只被你關在籠子裏的老麻雀,你打算這樣關他一輩子?”

姚衣凜吊搞了眉,“我沒有關他。”

“他愛你?”

姚衣凜沒有說話,看著沙發上跟肖學兵談得正起勁的楊軍。

“你這樣對他形同於囚禁,有哪個男人能禁得住你這樣對待?如果你只是玩玩他,我是不會對你說這些話的,但我看你對他的感情已經超過了應有的限度。

衣凜,你們的開始太糟糕,即使你現在開始補償,你認為他就可以接受你?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光是你們同為男性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拒絕你。”

“他不正常。”

裴月辰轉頭看著他,他緩緩地說:“自從他為我生下了小軍就不再正常了,我們注定要聯系在一起。”

“所以,他更該恨你了不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裴月辰彈彈手指,“不要對他投入得太深,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回到客廳,楊軍和肖學兵還在說話,看到他們過來了兩人同時停了下來。

裴月辰拉起了肖學兵,“寶貝,我們該走了。”

肖學兵白了他一眼,跟楊軍道了別,和裴月辰一起離開了。

姚衣凜從樓上抱下剛睡醒午覺的寶寶,到廚房拿溫好的牛奶喂他。

桌上放著剛沏好的紅茶,香甜的小餅幹和精致的蛋糕,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奶香和男人輕哄著孩子的溫柔聲音。

楊軍有些發呆地看著這一幕,想到剛才肖學兵對他說的話。

這一切的開始,還是關於這個世界上一個存在了很久的神秘家族的秘密。

肖學兵,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男人,他以前的二十八年都無風無浪地過來了,雖說他有些沒心沒肺,但還是平安無事地長到了現在。但是在他二十九歲這年的一天,他的好運走到頭了。

中專畢業後托關系找到的工作一直讓他很滿意,算清閑薪金又豐厚,但是沒有想到的就在他常午睡的花園裏會看到超乎他貧瘠的想像力,以為只有在電視裏那個胸前有個大大S字母的男人身上才會看到的景象。

在肯定了自己的視力和精神都沒有問題後,他肯定了眼前的兩人絕對不會是人類,至少不會是普通的人類。

因為太慌張,在退走的時候不小心弄出了點聲音,雖然有驚無險地躲過了搜查,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為了拖延時間,他找了不認識的楊軍代他上班,但沒想到這給他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後來通過裴月辰他也逐漸了解了他們家族的事情,這個幾乎與人類曆史相同長度的神秘的種族。

他們的蹤跡幾乎貫穿了人類曆史的長河,他們擁有與人類接近的外貌,混跡在人群中,像人類一樣生活,像人類一樣行動。但他們畢竟不是人類,他們擁有比人類高出得多的智商和能力。

但似乎印證了越是高等的生物生育力就越是低下的理論,他們的誕下後代的幾率很小,而且雌性非常少見。

為了延續後代,他們中的男性演化出可以單性繁殖的器官,可以孕育出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後代。

依照現在的科學來看,這就如同科隆人一樣,和雌性交配產下的孩子是稀少而珍貴的,通常這樣產下的孩子能力也比其他人要高。

即使是自體繁殖生下的孩子也是很少的,所以他們這一族的人,不管到底願不願意,他們成年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留下自己的後代。

“軍軍乖哦,多吃長地快一點哦。”

姚衣凜抱著寶寶輕聲哄著。

軍軍是這個合格奶爸對他兒子的昵稱,這讓楊軍想起他小時候。他的小名只有祖父母和爸媽叫過,自從自己被送到鄉下後,這個名兒就只有祖父母叫了。

“這些天待在家很無聊吧,想做些什麼嗎?”

姚衣凜擦掉寶寶喝牛奶時漏出嘴邊的,轉過頭來問他。

楊軍被他問得一呆,這麼久以來他的確沒想過自己還能做什麼。

姚衣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笑笑說:“暫時想不出來沒關系,你身子不適合劇烈活動,想看書嗎?或是想上網?”

上網,這對楊軍來說是高端科技的東西,大學剛開學時,因為弟弟跟他說這是每個學生必備的,他連續打了幾份工就為了給他買一台。

但是電腦對他仍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雖然街道邊小巷子裏的網吧多到泛濫的程度,他卻一次也沒進去過。他不懂得怎麼使用它。

“想玩電腦嗎?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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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軍最近發現網絡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可以在網絡上看到這麼多有關花卉方面的東西,當姚衣凜打開有關花卉的專業網站的頁面時,他不是不驚訝的。

以前都是鄉下的祖父教授給他栽培花草的經驗,沒有經過正規科學的教育,而在網上,他可以學到一切他感興趣的東西。

不僅僅是在對花卉的興趣上,楊軍看到了很多以前沒見過也沒聽過的東西。電腦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向世界的窗戶。

姚衣凜一直陪在他身邊,從最基本的打字開始教他。從這幾天來看,他倒是個好老師。楊軍還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還被老師當著整個教室的學生面前罵過笨,這樣比較起來,姚衣凜的確稱得上是溫柔了。

在楊軍熟悉電腦操作的同時,姚衣凜的廚藝也日進千裏。有一天甚至在院子裏做了一只烤全羊。

一日三餐,幾乎是由他全包了。每天為寶寶喝奶,洗澡,穿衣的事也是他一人來做。

看著他臉上挂著的溫柔的笑,楊軍忽然發現自己也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這個男人。

楊軍很少喝酒,天生酒量就不是很好,加上後天沒經過訓練,造成的結果就是──一杯就倒。

那是吃晚飯時發生的事,姚衣凜笑嘻嘻地拿出一瓶白酒,說是很難得的酒廠特別釀造的高級酒。

近段時間兩人相處的氣氛好了很多,在姚衣凜一再的勸說下楊軍還是沒有堅定意志喝了一小杯。

初入口時味道並不是很辣,反倒有些甜甜的感覺,勁道還不如鄉下過年時祖父喝的自家釀的酒。但在喝下一杯後楊軍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怎麼頭覺得有些昏昏的?身上也感覺熱熱的?

楊軍搖了搖頭,試圖清醒一些。看到他這種舉動的姚衣凜關心地問:“你臉色有點紅,是喝醉了嗎?”

“沒……我沒喝醉。”

鬼話,看他路都走不穩的樣子怎麼會是沒事的樣子!

姚衣凜把寶寶先抱上樓,小家夥已經到了睡覺時間。再下來時,楊軍已躺在沙發上,半闔著眼睛。

麥色的臉龐紅暈滿布,柔軟紅潤的唇半開著,上面還沾染著一絲水汽。

襯衣的扣子因為燥熱而拉開了兩顆,微微可以窺伺到裏面兩顆紅色的果實。

姚衣凜看著口水直流,兩眼綠光大盛,就差沒到屋頂上嚎兩聲了。

近兩個多月沒有性事,他現在哪經得起這樣的挑逗。

姚衣凜咽了咽口水,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君子當了兩個月,不能在這種時候破功不是?想他容易嗎他,天天和心上人睡一塊兒,看的到卻吃不到。

為了扭轉自己的形象拼了命當現代新好男人,天天半夜沖涼水,就為了不嚇到他的寶貝。沒想到寶貝的酒量這麼差,只一杯就醉了,還醉得這麼的……

引人犯罪!

唉,純粹自個兒給自個兒找罪受!

看來今天只能睡沙發了,姚衣凜強自鎮定,在心裏默背著圓周率,把楊軍抱上樓。

剛把他抱上床,楊軍就輕吟了一聲,抓著姚衣凜來不及收回的手在頰邊輕輕摩擦。

轟地一聲,姚衣凜覺得腦子裏像打了一個響雷,震得他腦袋發昏。

楊軍卻好像還嫌不夠似的,用含醉意的雙眼看著他,雙眼以為失去焦距而顯得水汽朦朧。楊軍伸出舌頭舔了舔唇,“不要走……”。

哦,天啊,你想要我死嗎?

姚衣凜的身體馬上熱了起來,褲子上隱藏不住的形狀昭示了他現在有多麼的興奮。

他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沒看過這樣活色生香的一幕,盡管面前的人只是拉下了兩顆扣子,伸了一下舌頭而已。

克制,我要克制!

他發誓要把除了他以外的看到楊軍這副樣子的人殺掉!以後絕對不能讓他在別人面前喝酒,絕對!

但姚衣凜把手從楊軍那裏抽出來的行動失敗了,感到了他的動作,楊軍反而把他的手抓得更緊。

“好熱……”

因為酒勁上湧,楊軍一手還抓著他的手,一手就去扯身上的衣服。

姚衣凜覺得理智正在離他遠去,他知道應該快點離開這裏,但身體像是施了魔法一樣動不了。

眼睜睜看著衣服一件件落下,在只剩下一條內褲的時候,他終於停了下來。

姚衣凜覺得他的呼吸也跟著停了下來。

覺得舒服了的楊軍輕歎了口氣,早松開了他的手,爬在床上睡著了。

他是舒坦了,姚衣凜現在可就難過了。

坦白說楊軍的身體不是極好的,但脫光了躺在姚衣凜面前的樣子,他怎麼看就覺著怎麼漂亮。恨不得一口吞了下去,還不塞牙!

被前面一場脫衣秀把所剩不多的控制力全部耗光,姚衣凜紅著眼睛摸上了楊軍的胸。

光滑而有彈性,他克制不住地往下摸去。

在褐色平原上的兩點很引人注目,柔嫩的色澤和觸感讓人心動。現在的姚衣凜已經顧不得維持自己的“君子”形象了。

管他以後是要被殺還是被剮,總之先吃了再說!

酒精有時真是個好東西,姚衣凜這時想。要在平時這樣摸他親他,人不早醒了過來,可能的話再附贈幾個巴掌。想他和寶貝的第一次也是因為酒精助性。

在柔和的燈光下,楊軍稍長的頭發看起來很柔軟。想到他們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剪的板寸,摸起來挺紮手。

經過兩個月的調整,好不容易補了點肉上來。

姚衣凜陶醉地摸著身下瘦削的身體,想著要做些什麼再把他養胖些。

身下的人呼吸均勻,完全沒感覺到身上的騷擾。

姚衣凜迫不及待地脫下身上的衣服,沒有浪費一點時間地拉開楊軍的兩腿。

隱秘的私處在燈光下纖毫畢現,姚衣凜幾乎是著迷地看著那裏。

強抑住想一口氣闖入的沖動,前兩次的歡愛,他帶給楊軍的都不是快樂。他要讓楊軍明白性愛是美好的,這次是最好的機會。

他吻上那兩片因醉酒而顯得紅潤的唇,撬開齒列,伸進舌頭誘哄地卷住他的與之共舞。

口腔的內部是不可思議的熾熱,纏綿的柔滑和甘甜的津液帶給他從來未有過的美好感覺。

為什麼光是吻就可以如此甜美?

跟他比起來,以前經曆過的性愛全都是垃圾!

姚衣凜簡直不想放手,溫柔的動作逐漸變的激烈,連沈睡中的楊軍也開始覺得不舒服,鼻中發出難受的哼聲。

依依不舍地離開那甘美的雙唇,他舔掉流出兩人唇外的津液。楊軍半眯著眼,迷蒙地看著他,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姚衣凜的唇來到了他的耳邊,情色地舔拭他的耳廓,含入他的耳垂慢慢吮吸戲弄。

“嗚……”

聽到楊軍的呻吟,他加快了動作,手滑到胸口,輕撚住一顆果實,在指間摸索挑弄。

“啊……不要……”

從胸口湧上的快感讓楊軍清醒了點,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再進一步。

“乖……寶貝,讓我愛你……”

姚衣凜柔聲哄著他,輕輕拉開他的手,在他的身上灑下無數細碎的吻。

楊軍的神智還不夠清醒,只感到快感像潮水一樣湧上,幾乎要將他沒頂。

對性愛的概念,他只是從電視上和一些黃色書刊上了解過,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和男人更是從來沒有想像過,以前的兩次他的感覺除了痛還是痛,沒有絲毫的快感。

“親……我不會傷害你的……”

有人在他耳邊呢喃,語調溫柔,他覺得很舒服很安全。

他任那個人拉開他的雙腿,濃烈的吻隨之來到了他的雙腿間。

“不……不要……”

楊軍驚慌地想並攏雙腿,姚衣凜輕聲安撫:“乖,不要動……我會很溫柔的。”

當楊軍感到自己的下身被含進一個溫暖濕潤的地方,從下腹傳來的快感簡直要逼瘋了他。

“嗚……啊……”

他手插入他的發間,無意識地緊拉著他的頭發。

姚衣凜靈活地運動著唇舌,努力想讓他得到快感。

看來成績還是不錯的,不是嗎?

在最後姚衣凜的狠狠一吸之下,楊軍崩潰般地釋放了出來。

高潮過後,身體軟棉無力地倒在床上。感覺像泡在熱水裏,疲累過後的舒服讓人好想睡過去。

姚衣凜笑著舔去嘴邊殘留的白濁,覺得已經是時候的他小心地伸入一根手指,擴張那緊窒的肉穴。

到能容下三根手指的時候,姚衣凜的理智也宣告到了盡頭。

被刺激得眼淚汪汪的楊軍感到體內的東西退了出去,還沒來得及喘上口氣的他馬上被後面闖入的巨大逼出破碎的尖叫。

“呀啊啊──!”

姚衣凜馬上停下動作,俯身安撫身下的人。

“乖,不痛不痛,很快就不痛了……寶貝再忍一下。”

劇烈的疼痛過去後,楊軍模糊地睜開眼,看見上方男人隱忍的臉,汗水從他身上一滴滴落下。

媽的,老子一輩子都沒這麼忍過!難受死我了!等寶貝適應了之後,我不做得夠本我就不姓姚!

漸漸地,楊軍開始感到除了疼痛以外的另一種感覺,熱熱麻麻的酥癢從身體內部升起,他開始難耐地扭動著身體。

嗚,該死的!

他是嫌他死得還不夠快嗎?

被楊軍的扭動刺激得眼睛快冒血的姚衣凜暗罵了一聲,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了──

低吼一聲,不在忍耐的姚衣凜將身下人的腿壓在兩側,開始狂猛的抽插。

整整一夜,房間裏都回蕩著男人激情的聲音和間歇響起的低沈的呢喃。

“親……我好喜歡你……好愛你……”

早餐很好吃,用雞汁炸得金黃的小籠包,噴香的小米粥,楊軍愛吃辣,面前特別放了一盤辣椒水,上面撒著蔥花。

楊軍面色鐵青地看著眼前的東西,明顯地,他沒有吃它們的食欲。

姚衣凜膝上抱著寶寶,諂媚地笑著:“今天的肉很鮮哦,多吃幾個吧。”

聽了他的話,楊軍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又青了三分。

想他宿醉醒來後,看到自己一絲不挂地和姚衣凜腳纏著腳抱在一起,胸前的紅豆還被他含在口裏,口水順著張開的嘴邊流到他身上。

楊軍又氣又羞,昨天醉酒後幹的事他記得一清二楚,不同於前幾次,昨晚他基本上沒掙紮過。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後來是怎麼纏著男人不放的,是怎麼浪聲喊叫的……

原來自己已經這麼下賤了嗎?

如果原來還可以說是男人強迫的他,那現在又怎麼說呢……

面前桌上的包子小巧玲瓏,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他卻如梗在喉,食不下咽。

他甚至連抬起頭看他的勇氣也沒有。

“怎麼了?早餐不合胃口嗎?”

看見他半晌不動筷,姚衣凜擔心地道。

楊軍沈默了一會兒,忽然說:“……你是不是認為我很賤?”

姚衣凜放下了正在給寶寶喂食的手,“怎麼可能,你怎麼會這麼想?”

楊軍苦笑一聲,難道不是嗎?

姚衣凜皺起眉,把寶寶放在一邊的嬰兒車裏,走到他身邊單膝跪下。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許多錯事,我不期望你會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這一切。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只要你高興!”

他握住他的手,誠懇地看著他:“我們這一族的人感情很淡薄,不容易對人產生感情,但是一旦對人動情,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我們會將一切獻給我們的愛人,即使是生命。”

楊軍呆呆地看著他,後來受不了他的注視把臉轉了開。

姚衣凜嘻嘻笑著,兩手環著他的腰,說:“昨天老婆的反應好棒,今晚我們繼續好不好?”

血液上湧,楊軍從頭到腳紅了個遍。

“你……”

指著他說不出話來,半晌回過了氣,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巴掌──

楊軍抱著吃飽了的寶寶上了樓,留下臉上一個大大巴掌印,還笑得一臉幸福的灰狼。

入夜,姚衣凜早早上了床,抱著枕頭看著站在床邊的男人,閃閃發亮的眼裏發出“過來吧過來吧”的信號。

楊軍橫了他一眼,拿了一個枕頭向門外走去。

“我到客房去睡。”

姚衣凜一慌,忙抱住他的腰,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為什麼?我發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客房好久沒人住了,收拾出來也要一會兒時間,不要累著了自己,要不我過去睡?”

楊軍看著他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反應可能有些過大了。

上了床,他盡量睡遠一些,原本已經習慣了有人在一邊的睡眠,現在突然覺得很別扭。

快要入睡的時候,背後忽然有個熱熱的東西靠過來,一雙手越過來抱住他。

楊軍身上馬上變得僵硬,感到身後那人熾熱的呼吸。

但姚衣凜似乎沒有繼續行動的意思,好像只是純粹抱著他。

楊軍緩緩呼了口起氣,放松了身體。

隔了一會兒,意識逐漸朦朧起來,被窩裏暖洋洋的很舒服,特別是背後像靠了個太陽似的。

半夢半醒間,楊軍總覺得後面像有什麼硬硬的東西頂著自己。不舒服地動了動身體,後面傳來無奈的歎息聲,背上的溫暖忽然離開了。

過了不久,被子才被掀起一角,感到有人鑽進來,重又伸手把他抱住,對方身上傳來涼涼的水氣。

是剛洗澡嗎?

上床前不是才洗過……

沒時間再東想西想,馬上他的神智便被睡神召喚了去。

楊軍是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的,茫然地睜開眼睛,還沒看清東西,臉上就被人親了一下。

“乖,我去接個電話,你繼續睡。”

姚衣凜把被子給他理好,走到房外接電話。

楊軍看看櫃子上的鬧鍾,早上五點。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是誰這麼晚了還打電話?

姚衣凜的聲音不大,在房裏聽不太清楚。

沒講多久,他便放下電話過來了。

走到他面前,他摸摸他的頭髮,“族裏有些事情,我要回去幾天。”

“事情很要緊嗎?”

姚衣凜笑笑:“有一點兒,這幾天我不在家,我會找人來照顧寶寶……”

楊軍一聽,直覺地說:“不要。”

“恩?”

“孩子我來照顧就好,不用麻煩別人。”

不知道為什麼,在想到要把寶寶交給其他人,心裏就很不舒服。

姚衣凜聞言笑了笑:“那好,要是你照顧不來,就叫人來,他們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的。”

做好了早餐,把寶寶喂了,把大大小小的事都交待好了,姚衣凜才頗不放心地走了。


姚衣凜走了,寶寶要楊軍一個人照顧,平時看著他做得很是輕松的事情自己卻做得手忙腳亂。

寶寶中午睡醒來沒多久就開始哭,檢查了沒有尿褲子,楊軍跑到廚房熱牛奶。

煮好的牛奶不能馬上喝,他拿在手上輕輕搖晃著。小東西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牛奶,小嘴一嘖一嘖的就是吃不到,癟了癟嘴哭得就更是大聲。

好不容易等牛奶變溫喂了這個小東西,還沒喘上兩口氣,這個小祖宗又開始鬼哭狼嚎,這回是尿了。

小東西吃飽了不急著睡,小手一伸一抓地要和人玩,楊軍只好苦笑地奉陪。當折騰到晚上,他已經精疲力盡,還要硬撐著給寶寶洗澡。

按著寫的密密麻麻的紙條上說的,他小心地托著寶寶的頭頸,一手澆著熱水,小心地擦洗。

洗得香噴噴的寶寶穿上幹淨的小衣服,香甜地睡在他懷裏。

把寶寶放在搖籃裏,楊軍舒了口氣。

不知道姚衣凜是怎麼應付的,一天要做菜要工作還要照顧孩子,卻沒見到他手忙腳亂的時候。

他都不累的嗎?

姚衣凜走了四天,楊軍也漸漸摸出照顧寶寶的竅門,比先前要輕松不少。

屋子裏少了個人,似乎清靜了不少。

清靜的……有些不習慣。

楊軍自小沒有旁人對他關心過,他為人木訥少言,樣子也平平無奇,村裏的孩子不和他玩,上了學了同學又嫌他土氣。

從來沒有人像姚衣凜這樣對他好過,雖然他知道那人的本性不是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麼溫柔。

或許……只是他寂寞得太久太久。

五天後,姚衣凜回來了。

風塵仆仆的,當被抱進那個溫暖的懷抱後,楊軍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靜靜地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然後一切又都恢複原狀,但姚衣凜發現了一件讓他鬱悶的事情。

要說鬱悶,其實開始他發現時還挺高興的。

孩子的親媽開始疼兒子了,能不高興嗎?

但是沒高興幾天,姚衣凜開始覺著不對了。

那個臭小子怎麼就這麼會吸引他老婆的注意力呢?

在他不在的幾天,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哄他開心的,讓他現在被捧在手裏心肝樣寵著。

楊軍基本上是成天的抱著不撒手,那小子臉上挂的笑讓他看了就想打扁!

姚衣凜洩憤地狠狠剝著洋蔥的皮,正在准備午飯。

客廳的電話響了,看到他沒空接,楊軍跑去拿起了聽筒。

電話不是打給他的,姚衣凜模糊地聽了一陣,做完了手上的活就走向客廳。

“恩……好的……我知道了……”

楊軍聊完幾句挂了電話,姚衣凜走過去看了看來電顯示。

“裴月辰找你說什麼?”

楊軍看了他一眼說:“不是他,是肖學兵。”

本想繼續問他打電話來幹什麼,忽然聞到廚房裏傳來一股焦味。

“唉呀,香腸烤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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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午飯,姚衣凜切好了一盤水果。

“愛蓮娜做了幾件新衣服,叫我下午去拿,你好久沒出門了,趁機會和一起出去逛逛吧。”

這個提議對楊軍來說無疑很有誘惑力,不否認既代表同意。

帶好了必要的東西,抱著寶寶,他們下午就到了店裏。

林詩然一如往常的美豔,滿意地看過了衣服,三人加個小家夥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喝著下午茶。

楊軍吃了很多甜點,這段時期他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食欲,也沒什麼精力。

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好奇地逗著寶寶玩,寶寶顯然是沒有見過這類女性生物,靠在對方高聳軟棉的胸部上眯著眼。

中途姚衣凜接了個電話,然後臉色難看得要命地挂了電話。

說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處理一下,便匆忙走了出去。

他沒有看到楊軍若有所思的樣子。

楊軍垂眸喝著杯子裏的茶,今天中午的電話,肖學兵跟他說了一件事。

有關於前些天姚衣凜族裏發生的事情,姚衣凜之所以被緊急召喚回族裏,是為了一個女人。正確地說,是族裏的女人。

族裏女性異常稀少,非常的珍貴,通常通過和雌性交合這種方式產下的雄性讓雌性懷孕的幾率要比其他高一些,而且能力更強。

姚衣凜正是其中之一,而這個女人,是近期發現的族人。

出現了新的女性族人,老頭兒們欣喜若狂,說什麼她和姚衣凜簡直是天生一對,又求又哄又威脅地把他騙了去相親。

也就是說,那五天,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心臟不知為什麼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楊軍借口氣悶出去走走,沿著街道走了一段,看著路人或繁忙或悠閑的走過。

在經過一個街口的時候,他驀地停下腳步,看向對面的一個人。

似乎是剛步出身後的大廈,姚衣凜快步地走著,眉頭不悅地微微隆起。

然後後面出來一個穿粉紅色碎花短裙的女孩子,拉住了他大聲說著什麼。

即使隔得這麼遠,還是可以看見那女孩長得非常的清純漂亮,像極楊軍閑時在網上看到的說是SD娃娃的照片。

長長的卷髮直垂腰際,肌膚白嫩地沒有一絲瑕疵,小巧豐滿的粉唇可愛地撅起。

從她異常精致細膩的五官可以看出屬於他們非人族類的血統。

他們二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真是該死的賞心悅目,“天生一對”這個詞的代言人。

楊軍忽然覺得想叫住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難以出口,身邊的聲音一下變的遙遠而陌生。

他後退了幾步,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不屬於他的世界。

他看見姚衣凜抬起頭,他掙開了那女人的手,然後走過來。

忽然,他略帶焦急的表情變成了驚恐。

楊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在一聲“不要──”的叫聲後,天地似乎掉轉了個兒,身體被什麼撞了出去,一陣暈眩後睜眼看見的是灰色的水泥地。

手肘和膝蓋被摔破了,但他並不關心這一點。

他記得在他摔出去的那一刻,那大叫的聲音是女的……

沒有想像中鮮血四濺的景象,但姚衣凜的樣子看起來也很不好過。

在楊軍被車撞上的前一秒把他撞開,車子的撞擊力直接轉到了他身上,被撞出去落下的姚衣凜吐了口血,趴在了地上。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現在早已兩眼泛白,不是當場斷氣,也應該是氣息奄奄了,但這說的是普通人。

普通人可能在離目標物幾十米的時候在高速行駛的車下把人撞開嗎?普通人可能在被撞後只吐了口血後若無其事地爬起來嗎?

姚衣凜不是普通人,所以他可以隨意抹抹嘴邊的血漬後瀟灑地向楊軍走過去。

姚衣凜那個心疼啊,看到親親差點被那不長眼的車子撞上的時候,他的心髒都差點罷工。

還好他把他撞開了,但自己那時怎麼不輕一點,看看他胳膊上的傷,都見紅了,待會兒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司機!

姚衣凜心疼地把楊軍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然後把嚇得驚魂未定的可憐司機拉出來,中氣十足地罵了整整半個小時。

等交通警察收到消息後趕來,才了解到這個司機不但是酒後開車而且還是無照假使,警察大叔開了單拉車請他去局裏喝喝茶。

姚衣凜放心不過,拉著楊軍去檢查,結果下來楊軍是輕度的扭傷和擦傷,肚子裏的寶寶也活蹦亂跳地一點兒事也沒有,他也被楊軍瞪去做了一遍檢查,結果顯示他比鯨魚還強壯.

就在姚衣凜肉麻地抓著楊軍綁著繃帶的手的時候,穿著白色中國式長袍,不管是衣著還是氣質都不像醫生的醫生走過來。

揮揮手裏拍片的單子,“令夫人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但為了胎兒的健康,我們做了一次全身檢查。

令人驚喜的是,我們發現令夫人懷的是雙胞胎,族裏很久以來沒有發生這樣令人激動的事了。”

楊軍還沒來得及為他話裏對他稱呼臉紅,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昏了頭。

絕對可以名列世界十大出色家庭婦男的姚筒子已經早早地把一切婦嬰專用物品准備好了,絕對是夠十個家庭用一年份的量,而且還是每個家庭都是雙胞胎的前提下,當然在質量上也是相當有保障的。

 但有些得了准爸爸產前焦慮症的姚衣凜看到合適的還是會忍不住把東西都抱回家,楊軍為了這個抱怨了幾次,他卻依然故我。

 在看到男人又提了一個大袋子回來,心上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

 楊軍無奈地看著他,“你又買了什麼回來了,不是說了東西多得已經堆不下了嗎?”

 姚衣凜嘻嘻一笑,並不搭話。

 楊軍微感奇怪,平時這人買了什麼東西回來總是迫不及待拿到他面前炫耀,現在怎麼學會內斂了?

 正想好好問問他,正巧寶寶這時醒了鬧了起來,也就忘了這事。

 這小子最近仗著楊軍的喜歡是越來越過分,時時不見了他都要大鬧一翻。

 用過豐盛的一頓,楊軍拖著越加沈重的身子上了樓。

 睡見例行的腿部按摩做完後,他已是舒服地昏昏欲睡。

 但姚衣凜並未如往常一般體貼地扶他上床蓋上被子,而是在床邊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個袋子,楊軍認得就是他今天拿回來的那只。

 姚衣凜笑了笑,回到他身邊親了親他的臉。

 “今天一眼看到了這個就覺得好適合你,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楊軍好奇地拿過來,“是什麼?衣服?”

 打開包裝,裏面是一件白色的睡裙。

 式樣簡單可愛,領口荷葉邊的設計很好地包住了光裸的胸口,自胸部以下蓬松的設計看起來清純可愛,裙子的下擺還有著精致的蕾絲花邊。

 可以想像,穿上它的小姐會是多麼的美麗。

 此時拎著這條裙子的楊軍嘴角正在抽搐,半晌,他看著一副陶醉模樣的姚衣凜:“我以為……你是要送我東西。”

 元凶還不知死活地高興地點頭:“是啊,是不是很合適?”

 合適?

 楊軍額上的青筋又冒起幾根,看著手上觸感柔軟的絲料,忍住把它撕掉的沖動。

 “……這是給我的?”

 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看到親親臉上明顯不是愉悅的表情,姚衣凜馬上做溫情脈脈狀,撒嬌地纏上去,抱著他的脖子說;“軍軍你不是說肚子大得太快以前的衣服都不太合適了嗎?我想要是穿這樣的衣服,你的肚子就不會被勒得痛了嘛。”

 雖然知道那人美麗外表下的內心絕對不是他表現出的那樣,但就是對他那軟語撒嬌的樣子沒什麼抵抗力,知道這一點的姚衣凜更是淋漓盡致地發揮那張臉的作用,畢竟這麼好用的東西,不用太可惜了嘛!

 看到楊軍臉上的表情緩和了很多,他再接再厲地繼續勸說:“而且這顏色和款式都很適合你啊,我看到的時候就想一定要買下來!”

 楊軍皺著眉看著手上純白的衣服,“我的皮膚太黑了……”

 “──所以白色才更顯出你的膚色健康清爽啊。”

 馬上把話接過去的男人接過他手上的衣物,手上毫不馬虎地解開他衣服上的扣子。

 楊軍緊張地按住他的手,“你幹什麼!”

 “軍軍,我們試試好不好?要真的不喜歡,以後不穿就是了嘛。”

 看到他一臉乞求模樣的楊軍心一軟,想了想松開了手。

 姚衣凜高興地幾下脫下了他身上的衣物,那速度絕對是專業級別的!

 換上了輕薄的睡裙,楊軍覺得不自然地動了動,裙子的領口有些小了,大半小麥色的皮膚都露在外面,肚子那兒倒還好,寬松沒有束縛感的設計的確睡起覺來很舒服,但這畢竟是女人的衣物,他一個大男人穿成這樣即使沒別人看到也很別扭,不用別人說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樣,估計穿上女人衣服的大猩猩就是這樣了……

 “看夠了吧,說了很醜了,我換下來了……”

 忽然感到身邊的呼吸聲猛然變得急促,楊軍疑惑地轉頭看向他。

 只見姚衣凜一雙微充血的眼像要把他吞下肚一樣狠狠地看著他。 

 被嚇了一跳的楊軍反射性地後退,卻被他一把摟住了腰。

 中見雖然隔著臃腫的肚子,但姚衣凜還是有辦法蹭上去,小狗一樣枕在他胸口上。

 “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聽了這話,原本想推開他的手停了下來,在空中猶豫了一下,輕輕撫上了他的頭。

 突然從沒發現他可愛的男人不停呢喃著喜歡,放棄了抵抗,任由男人的手不規矩地潛入裙底。

 早就欲火焚身的姚衣凜在沒感覺到抵抗後更是拋開了顧及,脫下楊軍的底褲,分開雙腿搭在肩上,埋下了頭。

 楊軍咬著唇,難耐地發出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哼聲。眼睛已經被淚水打濕,從眼角滴落。

 因為懷孕,姚衣凜不得不忍耐欲望,做了很長時間的前戲,等到足夠濕潤的時候,才將被調弄地神智不清的楊軍側放在床上,抬起一腳後挺入裏面。

 無比的柔滑緊窒讓他仿佛置身天堂,顛鸞倒鳳了一夜,在不知道是第幾次泄出來後,拔出了依然堅挺的欲望,姚衣凜把已昏過去的楊軍不凹進了浴室,仔仔細細清洗了全身,再抱他回到換上幹淨床單的床上。

 先前在歡愛時也沒褪下的裙子上現在滿是汗液和白濁,奸詐的野狼色色地一笑,腦中開始策劃下一次的行動。

 可憐的老羊在睡夢中打了個寒戰。

 好冷……

 轉眼已到了七月,楊軍的肚子已大到有點恐怖了,常人一個普通的動作他做來也是辛苦無比。而且不同於普通孕婦的是,不論他吃多少東西,身上也長不出一點兒肉,大概是營養全都被胎兒吸收了。

 由於懷的是族內罕見的雙胞胎,吸收的能量也是成倍的。要不是有族內特制的藥物,楊軍根本不可能撐這麼久。

 為了提高胎兒的成活率,族內的人早在很久以前就研制出了供人類懷孕期內服用的密藥,可以為胎兒和母體提供養料,並且不斷改進完善。

 越接近臨產期,楊軍的形容也更加憔悴,讓姚衣凜很是心疼。

 盡管醫生一再地保證孩子和楊軍身體狀況都還好,生產的風險並不是很大,他還是放心不下。

 想想看,這兩個孩子和寶寶都不是楊軍自願懷上的,為了他們讓楊軍受這麼多苦,姚衣凜的心裏就感到有些懊惱。

 寶寶好像也知道楊軍的身體,平日裏極是乖巧聽話,常做的事就是大頭靠在楊軍的肚子上,像是在聽弟弟們的聲音。

 孕婦的心情就像天氣一樣善變,雖然楊軍不是女人,但這句話也很適合他。

 連續幾日楊軍的胃口都不是很好,而且常常看到他不時皺眉歎息。姚衣凜仔細回想最近發生的事,還是想不出他親親老婆不開心的原因。

 在姚衣凜又哄又磨的無賴套問下,楊軍終於說出了他擔憂的事情。

 能讓老實溫厚心腸軟的親親這麼放心不下的人還有誰呢?排除正在沾沾自喜自我意識膨脹嚴重的某人外,也只想得到一個人了……

 聽到楊軍想見一見親弟弟的要求,姚衣凜頓時說不出話來,老婆的話當然是要聽的,還必須堅決服從,但是……問題是他也不知道現在楊軍的弟弟在哪裏啊。

 當初只是要求別把人弄死了,現在隔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人到底怎麼樣了。要知道折磨人的手段,他們族裏的每個人都是很精通的。

 “不可以嗎?”

 楊軍擔心地看著他,微帶乞憐的樣子看得他心裏一緊,現在不要說只是見見弟弟,就算他要摘天上的月亮,他也不忍心說一個不字。

 “怎麼會,當然可以啦,你什麼時候想見都可以見的啊,我只是擔心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見外人,恐怕情緒會太過激動傷了身子。”

 楊軍想想也是,難道要弟弟看到自己挺著大肚子的樣子嗎?

 姚衣凜看到楊軍臉上黯然下來,呵呵笑著把他抱入懷裏。

 “寶貝不要難過啊,雖然你們不能直接見面,但是還是有別的方法的。”

 楊軍眼睛一亮看向他,姚衣凜神秘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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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電腦前,楊軍緊張地整理身上的衣服,期待地看著前方還是漆黑的屏幕。

 姚衣凜微微一笑:“不用緊張,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

 楊軍不安地審視自己,“我看起來不難看吧?”

 姚衣凜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蹭著他變得蘋果一樣紅的臉說:“我的老婆是天下最漂亮的人,怎麼會難看?”

 這倒不是恭維話,他心中的確是這樣想的,以前覺得的美人現在看簡直讓他懷疑自己的眼光,他們簡直連他親親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為了解決無法直接見面的問題,姚衣凜想出了通過這個最為簡單方便的途徑──視頻!

 只要調整一下角度,楊軍的肚子就不會被人看見,又可以滿足他見弟弟的心願。

 不過看到如此期待和弟弟見面的楊軍,他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的。

 醋氣上湧的他以此為借口將楊軍剝光了好好地從上到下,從裏到外親吻撫摸了一番,總算過了過幹癮,緩解了近一個多月沒能跟他親熱的饑渴。

 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弟弟,楊軍的情緒很是激動,擔心弟弟在外面生活得不好,從飲食到住行問了個遍。

 楊明的態度也很好,像突然成熟了很多,不但耐心聽完以前不耐煩聽的楊軍囑咐他的話,還說自己過得很好不用他擔心,讓他好好照顧自己,讓楊軍歎道弟弟總算是長大了。

 最後他說姚衣凜贊助他到國外去留學,恐怕以後很長時間不能見面。楊軍雖然覺得難過,但也知道這是好事,也就沒有說什麼。

 這次的談話可能是有始以來他和弟弟最溫馨親密的一次了。

 關掉了電腦,姚衣凜從後面環住他的肩,“怎麼樣?現在放心了吧?”

 楊軍點點頭,“看來他真的是長大了,不用人操心了,真的要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姚衣凜不解。

 楊軍歎口氣,“我這個弟弟的性子我最是了解,從小他就被爸媽慣壞了,做事沒有分寸,又極是任性,沒有真正吃過苦頭是不知道悔改的。他前面做了那麼多錯事,後來多虧你把他教訓了一頓,讓他吃點苦倒把性子收斂了。你說,怎麼能不謝你呢?”

 楊軍笑著說,姚衣凜也是一笑。

 楊軍的心情極好,連飯都多吃了兩碗,姚衣凜嘻嘻笑著說以後幹脆把楊明接過來,楊軍想想搖頭說弟弟前途比較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用功讀書。

 臨睡時,姚衣凜在廚房熱好牛奶,在端上樓前接了個電話。

 “……人送到了嗎?知道你還沒玩夠……今天那個精神控制做的不錯……手腳玩殘了沒有關系,記得別把他臉劃傷了就行,我以後還用得著……”

 笑著挂斷電話,他輕松地上了樓。

 “親親,我拿牛奶來了。”

手術的日期經過反複的討論研究後終於確定下來,對手術前最後一次的檢查,姚衣凜是非常重視的。

 到達目的地的路程大概要半個小時,車子平穩流暢地行駛在路面上,但不久這平靜就被打破了。

 姚衣凜不悅地看著車後鏡,那半路竄出來的車子不但外形誇張騷包,車裏更是放著超大音量的勁爆搖滾音樂,連外面也聽得十分清楚。

 駕駛車子的人一定是剛出駕校的菜鳥,不對,這是在侮辱菜鳥!

 車子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的大漢。

 姚衣凜皺眉想緩下車速度,讓那輛車先過去,沒想到一直在他們斜後方的車子突然加大馬力撞了上來!

 來不及反應的他們被撞了個正著,尖銳的剎車聲在空中響起,車子體被撞離了路面,然後一頭撞在了路旁的樹上。

 車頭被撞得凹進去一塊,車蓋也翻了上來。

 姚衣凜慌忙查看懷中人的情況,在撞上的那一刻他就把楊軍護在懷裏,想來應該沒受什麼傷。

 低頭一看,只見懷裏的人咬著下唇,臉上蒼白一片,雙手捂著腹部,表情異常痛苦。

 姚衣凜心裏一驚,想必是剛才的震蕩傷了身子,懷著孕的楊軍現下怎麼受得了!

 姚衣凜心急如焚,輕輕將他放著靠在椅背上,說道:“我馬上回來。”

 然後一腳踹開了車門,氣勢洶洶地走到那輛車邊。

 打開車門,一股酒臭撲面而來,裏面坐了兩人,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想也知道他們剛才在做什麼好事!

 搖滾樂仍是震耳欲聾,那兩人雙眼昏沈,表情迷茫,顯然是磕了藥神智不清的樣子。

 姚衣凜狠狠地將那兩人拉出來,對著那男人的臉就是一拳,一聲清脆的響聲,大概是鼻梁斷了。

 雖然沒動那女人,但不代表姚衣凜就憐香惜玉。

 他冷笑了一聲,將二人的手機和錢包拿了,將他們扔在路邊,再回車裏小心翼翼地把楊軍移過來。

 楊軍抓著他的手,痛得快說不出話來。

 姚衣凜急得滿頭大汗,一腳踩在油門上飛一般開出去。

 楊軍一路上都在呻吟,冷汗浸濕了背上一大片衣服。

 “親親,再忍一下,馬上就到了!”

 姚衣凜也是心慌意亂,六神無主。雖然已先打了電話描述了現在楊軍的狀況叫人將准備工作做好,但到達醫療地點至少還要半個小時,楊軍現在已耽誤不起一點時間!

 從他的樣子來看,大概是剛才劇烈的碰撞動了胎氣,讓他腹中的孩子感到危險,處於保護自我的本能,恐怕是等不到手術就要出來了!

 從楊軍的肚子上,隔著薄薄的衣服可以清晰地看見蠕動掙紮的樣子。

 姚衣凜心中又氣又急,這兩個臭小子就不能老實點嗎!等出來了看他怎麼收拾他們!

 車子的速度已開到了極至,摩擦的熱度幾乎要把輪胎燒化!

 楊軍的聲音已漸漸低弱下來,姚衣凜不停地對他說話,努力讓他保持清醒。

 恐懼就像一只大手,緊緊抓住他的心髒。

 到達的時候,醫療人員早就在屋外等候,車子一停下,馬上就將人抬出送入急症室。

 被抬上手術台的楊軍被解開了所有的衣服,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清晰可見一陣又一陣的蠕動。

 “進行全身麻醉。”

 醫生冷靜地作出正確判斷,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跟死神做搏鬥,慢一點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由於姚衣凜的強烈要求,他在全身消毒後進入了急診室內。

 他陰沈著臉,看著手術台上的楊軍,“情況怎麼樣?有危險嗎?”

 “現在情況很不好,他體內的胎兒已經活動了一段時間,我們不排除體內出血的可能,而且胎兒的發育狀態良好,這在之前是個好消息,但在這時反而對楊先生的身體不利。”

 是的,越強壯的嬰兒現在對母體的傷害就越大。

 現在必須馬上動手術取出他腹腔中的胎兒!

 姚衣凜輕撫著楊軍露出痛苦疲倦神色的臉龐,在他耳邊輕輕說:“親親,再堅持一下,為了我們的寶寶,為了我們,你一定要堅持下來!你不是說想看在新加坡舉辦的花展嗎?等你生下了寶寶,我們一家人一起去好不好?”

 醫生在一旁搖搖頭,沒想到冷漠如他也會說出這樣的話,露出這樣的表情。

 手術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醫生額頭上的汗不斷沁出,顯然是遇到了困難。

 “衣凜,我們遇到了麻煩。”

 胎兒的胎位不正,兩個寶寶的距離在蠕動間拉開了,原本的切口只能讓一個出來。

 姚衣凜聽了他的解說,皺緊了眉,“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就只能再開一個切口,但這樣會讓他失血過多,而且他體內已經有些微內出血的情況了,再等下去他的情況會更危險!”

 要知道取出胎兒是有時間間隔的,在他們取出第一個胎兒時,也就是給了另一個時間去破壞楊軍的身體。

 姚衣凜沈吟了一會兒,貓眼石樣的眼裏幽光閃動。

 “不,其實還有一個更安全的方法。”

 “什麼?”

 醫生不解,看著姚衣凜站在楊軍身旁,陰狠地看著他的肚子。

 心裏咯!一跳,醫生頓時覺得不妙。

 “你要做什麼?”

 姚衣凜並未答話,看著那還在不斷蠕動的肚子就要一掌拍下!

 “不可──!”

 醫生沖上前想攔住他,卻被姚衣凜一只手就制服了。剩下的醫療人員呆呆地看著他們,被眼前詭異的一幕弄得一頭霧水。

 “少霖,不用白費勁了,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姚衣凜!你瘋了嗎?那可是你的親生兒子!” 

 姚衣凜斜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醫生氣得差點吐血,“長老們不會放過你的!”

 “那又怎樣?”

 “你……”

 醫生詫異地看著他,“你……我以為你對他只是──”

 “是什麼?”

 琉璃色的眸子不帶任何情感地看著他,醫生被這眼睛看得一寒,不再說下去。

 在醫生無法管,其他人不敢管的情況下,姚衣凜再次伸出了手,撫在了楊軍肚子上。

 男人的樣子很憔悴,似乎在麻藥的狀態下也感到疼痛,濃黑的眉緊皺著。

 伸出另一只手,想撫平他的眉頭。

 快了,他馬上就解決掉他的痛苦……

 姚衣凜眼中寒光乍現,五指微握,腹中幼小的生命似乎也感到外面強大的危險氣息,竟然停下了剛才劇烈的蠕動,半點也不動彈了。

 就在他動手的那一刻──

 一只骨骼粗大但軟弱無力的手搭在了他手上!

 原本應該處於昏迷狀態的人睜開了眼,隔著氧氣罩嘴唇微動──

 不……要……

 姚衣凜像被電到了一樣,反手握緊了他的手,半蹲在他一旁。

 “親親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痛很難受?放心,你會沒事的,你不是答應要和我去歐洲度假的嗎?老天爺不會舍得我們這樣分開的,你放心,你放心……”

 他在楊軍耳邊不斷呢喃著,楊軍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

 室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敢動。

 姚衣凜靜默了片刻後,低沈地說:“還愣著幹什麼,快點手術啊!”

 所有人像得到了赦令,馬上行動了起來,醫生回過神後毫不遲疑地立刻手術。

 而姚衣凜則一直握著楊軍的手,貼在唇上默不出聲。

 經過緊張的三個小時,孩子總算是出來了。由於創口太大,楊軍一度失血過多,好在在醫生冷靜的心態和高超的技術下平安度過。

 姚衣凜在手術結束後還是不願放開他的手,其他人無奈之下只好讓他陪楊軍一起轉到了病房。

 兩個孩子都很健康活潑,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只是其中一個的眼睛不是姚衣凜的琥珀色,而是純正的藍,這讓人大是詫異。

 但不管這兩個寶貝是多麼可愛,姚衣凜卻連看也沒看過,還叫人帶下去說不要吵到楊軍休息。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抱著孩子走了出去,只留下兩人。

 姚衣凜坐在楊軍身邊,掀開棉被,手指輕輕解開病人服上的結,露出蜜色的結實胸膛。

 將臉輕輕貼在上面,感受著下面平穩的心跳。

 這是他還活著的證明。

 剛才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從手術的開始到結束,他的手一直在顫抖──無法抑制地抖。

 他怕得只能抓住他的手。

 他怕得只能在一旁一分不動。

 即使是在手術後,他仍是不敢放手,他怕自己一放,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是個多麼膽小的人,小到根本承受不起任何一點失去。

 姚衣凜紅著眼,他長這麼大還沒被這樣嚇過。

 心髒被人捏在手裏的感覺並不怎樣,等他醒了一定要他好好補償他!

 床上的人無所知覺地睡著,姚衣凜則在他身邊碎碎念著。

 “親親你怎麼還是不醒啊?那個庸醫不是說了麻醉劑的藥效過了就會醒的嗎?哼,他要敢騙我,我馬上去拆了他的招牌!看你臉色那麼白,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回來。說起來都都是那兩個混蛋的錯!親親你放心,我早就叫人到出事的地方把那兩人抓回來了,我會好好給你報仇的!男的就打斷他的腿賣到泰國當人妖,女的就扒光了衣服扔到紅燈區去接客!她不是喜歡男人嗎,我就讓她接個夠!”

 還是一如既往小心眼又惡毒的男人……

 “或者把他們喂了春藥和狗交媾的錄象在各電視台的黃金時段滾動播出?還是──”

 病房裏,滿滿的陽光透過明淨的窗戶灑進來,灑在那人的臉上,像鍍了一層金粉。

 被染成金黃的睫毛眨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來。

 這一幕直到很久以後姚衣凜還是清楚的記得。

 興奮地看著那曜石般的黑眸漸漸恢複焦距,蒼白的唇微動──

 “你好吵……”


 微風吹拂的午後,有淡淡的幸福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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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是什麼?

 一千個人可以給出一千個答案,然而怎樣去抓住幸福呢?

 “楊軍是個很缺乏愛的人,他小時候的經曆使他對任何突如其來的好意都抱持著懷疑的心態,而另一面,卻又極度憧憬和渴望著愛,很極端不是嗎?這使他對有實質的血緣聯系的親人特別重視,這樣的人性格堅毅,頑固,防備心強,但同時……也很脆弱。一旦當他相信了一分感情後,就會變得異常柔軟,而且會全心全意去維護,不過這讓他相信的過程可是相當的漫長啊……”

 姚衣凜緩緩地笑了,裴月辰放下手上剛喝了一口的茶,對面的男人笑的得意。

 楊軍很寂寞,一直都很寂寞。

 為了一點點的愛,他可以一直忍耐,一直承受著痛苦。

 擁有這樣純粹美麗靈魂的人,是屬於他的。

 利用了他害怕寂寞的心理,用甜蜜的話語和逐漸讓他產生的依賴感把他綁在身邊。

 雖然很卑鄙,但他成功了不是嗎?

 楊軍其實不愛他,這點他非常的清楚,但因為太過寂寞,太過渴望他人給予的溫暖,他是不會拒絕伸向他的手的。

 就像沙漠裏乾旱太久的植物,只要有一點點雨露,即使是攙雜了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口飲盡。

 雖然他不愛他,但是他永遠也離不開他。

 而他有時間,也有足夠的耐性,在以後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總有一天,楊軍會回應他的感情,就算沒有他的深沈,沒有他的濃烈……

 而這,已經是他想要的幸福。

 姚衣凜愉悅地笑了,“我要走了,謝謝你的茶。”

 “不再多坐會兒?”

 “不了,今天的螃蟹很新鮮,他可是很期待今天的晚餐的。”

 姚衣凜走到門口,想起了什麼回頭對他說:“對了,你告訴那女人她要的自由馬上就會到手了,我和她從此後兩清,以後我不希望她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裴月辰笑著飲了口茶,目送他的背影。

 當夜,一輛銀白的雪佛蘭與一輛貨車相撞,雪佛蘭被撞出山崖,車內司機當場死亡,死者身份確認為一亞洲女子,名叫周嫻雅。

 電視上,是女子巧笑嫣然的照片。

 裴月辰看看窗外耀眼的陽光。

 “多麼美麗的一天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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